”
心跳像風一樣時緩時快,項戎聽他沉聲講著,淺淺一笑,故意開個玩笑來掩埋這嚴肅的氛圍:“原來是職業的原因,我還以為是男朋友的身份起作用了。”
晏清雙手環抱,笑他不知廉恥:“不是說只演一天嗎?你別演上癮了。”
項戎厚著臉皮說:“這不今天還沒過去嘛。”
山頂的風是冷的,吹過樹枝,樹枝隨之晃動,吹過晏清,晏清打了個寒顫。
項戎見他一抖,連忙脫下外套,搭在了晏清身后。
晏清看項戎只剩了件襯衫,好奇問:“你不冷嗎?”
“平時經常訓練,不怕冷,”項戎壯著膽子問,“那要是冷了,可以抱你嗎?”
晏清呆住了,穿外套的動作都放慢了。
項戎眼波柔和,像在乞求晏清允下此事。
晏清僵了片刻,慢慢點了下頭。
動作幅度極小,不注意看都看不見。
可項戎看晏清從來都是聚精會神。
看見答應了,項戎的手立馬伸出,摟在了晏清肩上,又試探性地稍稍用力,把他攬在了懷里。
晏清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小聲問:“你干嘛?”
項戎:“我突然覺得有點冷了。”
晏清:“……”
外套本就寬大,內層還有絨毛,現在又被那只有力的手臂攬住,晏清像圍了個火爐,在被徐徐加溫。
他靠在項戎肩上,聞著那股熟悉的洗衣液香味,眺望遠方。
金燦繁華的鹿城,好似天女隨手撒下的葵花種子,即使在夜晚,依舊灼灼其華。
耳畔傳來一聲打趣,把他拉回闐靜的山巔。
“其實無所不能的不是消防員,”項戎接著剛才的話題說,“是你的男朋友。”
晏清一戳他的肩膀:“吹牛大王。
”
“真的,”項戎的手像粘了膠水,摟得格外緊實,“早晚證明給你看。”
晏清縮在項戎懷里,逐漸醞釀了困意。
項戎看他眼皮子在打架,說:“困了就先睡一會兒,等流星來了我叫你。”
有了這聲安撫,晏清徹底閉上了眼睛。
十點、十一點……
項戎抱著熟睡的晏清,仍在耐心地等候,盡管胳膊被枕得發酸,他也沒有挪開。
山上的人都已走完,只有樹下還坐著兩人。
天幕上演繹著斗轉星移,卻沒有半點流星劃過的影子。
難不成流星已經光臨,只是肉眼看不到嗎?
項戎怕吵醒懷里的人,因此動作不敢太大,他悄悄拿出手機,打開氣象臺的直播,平臺內的觀眾似乎也都沒了耐心,只有不到五十人還在等,他把音量調成最小,放到耳朵邊聽,才聽到主持人說流星雨今晚大概率是不會來了。
項戎放下手機,木訥地坐在原位。
等了一天,就等來了這樣的結局。
他似乎也猜到了,概率本就是個難以捉摸的東西,看到流星是幸運,看不到才是常態。
他低頭看向睡夢中的人,這個角度比平時還要撩人。
有風拂過,在晏清的發梢暈出漣漪,半邊側臉如云中新月,一呼一吸間煽動著人心,他嘴角含笑,估計在做美夢,可能是在一片向日葵田,也可能是看見了漫天流浪的星海。
項戎心里發酸,他不知道該不該叫醒晏清,告訴這樣一個令人沮喪消息。
但他沒有這麼做。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麼,他只想幫晏清完成心愿。
他清楚一個事實,晏清的身體里藏有一顆定時炸彈,炸彈會瓦解晏清的骨肉,侵蝕他的肺腑,它會在任意時刻爆破,明天或是下一秒。
他好像比晏清還害怕。
直播里僅剩不到十人,其中還包括主持人、攝像師以及后臺策劃。
也包括項戎。
他坐不下去了,胳膊以極慢的速度抽出,將晏清放在椅子靠背上,他的動作又柔又輕,沒有把人弄醒。
他走到視線能看到晏清的不遠處,給江策撥通了電話。
“喂,戎哥,要實行第二個計劃了嗎?”
“嗯,”項戎問,“準備的怎麼樣了?”
“都按照你說的檢查過了,一共二十臺探照燈,角度已經確定,往雁山的方向校準好了,就連投射路線也都定位了,咱們消防站什麼都缺,就是不缺大探照燈。”
項戎又問:“那其他方面呢?”
“放心,不會影響航線,更不會影響天文臺的望遠鏡,那片天空已經摸查過了,萬無一失。”
項戎猶豫著問:“會穿幫嗎?”
“我模擬過很多次了,和流星很像,不過咱們投的高度有限,只能盡量往云上投了。”
“那就好。”
項戎總覺得一切過于順利,以江策平時的做事風格,怎麼可能在短短一天內以一己之力全都部署完畢?
他多問了一句:“你沒讓李隊發現吧?”
“額……”江策啞住了。
就在這時,電話另一頭傳來手機被搶的聲音,對方怒然開口:“你小子,大半夜的搞什麼名堂?”
項戎神經一繃:“李、李隊?!”
李承握著手機,勃然大怒:“你是覺得自己要離開消防站了,所以就開始不守規矩,肆意妄為,想動什麼器材就動什麼器材,不把義務準則放在眼里了是嗎?”
“我……”項戎想解釋什麼,又閉上了嘴。
“你是個優秀的消防員,這三年跟著我立了不少功,事業本來蒸蒸日上,結果卻因為一些私人問題選擇放棄,這一點我不說什麼,畢竟是你的選擇,但現在你還沒有離職,只要你在消防站里一天,就得遵守一天的規章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