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的她才知道痛改前非,說要努力做一個徐志摩希望她成為的那種人,要做一點認真的事業。
徐志摩的追悼會,公公徐申如堅決不允許陸小曼來參加。
在徐家父母的心中,陸小曼始終不是合格的兒媳,他們只認徐志摩的原配夫人張幼儀。張幼儀和王賡一樣都是婚姻的犧牲者,她的純良和正直的確配得上徐家父母的寵愛,她一生敬重公婆,從沒有怨恨過徐志摩,甚至對陸小曼也充滿了同情。
徐志摩死后還有一個插曲,郁達夫曾經在悼念徐志摩的文字之中,深責社會,尤其是徐申如:
志摩在死的前幾年的那一種窮狀,那一種變遷,其罪不在小曼,不在小曼以外的他的許多男女友人,當然不在志摩自身,實在是我們的社會,尤其是那一種借名教作商品的商人根性,因不理解他的緣故,終至于活里生里逼死了他。
郁達夫此話真是往徐父傷口上撒鹽,他將徐申如說成一個不顧親情,用金錢壓迫徐志摩的商人。如此,也能體會徐申如這樣一位實業家為什麼會拒絕陸小曼來奔喪。
1933年清明節,陸小曼獨自一個人來到了硤石,給徐志摩上墳。這是陸小曼第五次來海寧,也是最后一次,她甚至不敢再回徐家看一看,只能遠遠站在山上看了一眼。
此后幾十年,陸小曼疾病纏身,即便是大熱天也緊閉窗戶,常常纏綿病榻,從前極善交際的名媛,此時只以書畫自娛自樂。
陸小曼的晚年并不孤單,除了學生張方晦常來學習和探望。
她的表妹吳錦女士在丈夫去世后就一直住在陸小曼家中,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陸小曼沒有辦法一個人生活,她自小多病,哮喘、心臟病、胃病等等一直糾纏著她,到了晚年,她連如廁都很困難,需要吳錦用香油給她灌腸,但當時香油緊張,陸小曼只好少吃點東西,盡量少排便。
即便晚年凋零如此,陸小曼依舊沒辦法戒掉那些讓她上癮的東西,比如抽煙。她只抽中華牌香煙,每支抽一半,剩下的半支就直接摁進煙灰缸。她的煙灰缸里面總是整齊地排列著幾乎一樣長的半截香煙。
圖|翁瑞午
說到晚年的陸小曼,就不得不說到和她同居近30年的翁瑞午。
王賡是自律、理智的,徐志摩是浪漫而又現實的,翁瑞午和陸小曼其實性格最為相似,都是得過且過、自由散漫、缺乏意志力和定力的人。
深究陸小曼的性格弱點,還是和她從小體質有關,因為時不時生一場大病,動不動昏厥暈倒,父母和丈夫都溺愛她,她自然就會產生一種“人生苦短,不如及時行樂”的想法。
而翁瑞午就是一個紈绔子弟。翁瑞午出身于常熟的大戶人家,推拿醫生出身,曾經做過海軍部軍需處長。
陸小曼年輕時很喜歡京昆,還經常演出。1926年底陸小曼和徐志摩在上海定居,曾多次在夏令配克戲院演戲,主要飾演《玉堂春》的蘇三和《雙奇會》的李桂枝。
徐志摩也會被拉著同臺演出,只不過他對演戲并不擅長,只能飾演配角。而王金龍的扮演者,則是名票翁瑞午。
翁瑞午才華不及徐志摩,只是精于彈詞說唱,又有點小聰明,自詡風雅,據他自己說上海有名的女彈詞藝人張維楨是他的門生。
徐志摩死后,胡適曾經勸陸小曼離開翁瑞午,在胡適他們的眼中,翁瑞午是個無可救藥的男人,但是陸小曼拒絕了。
圖|翁瑞午戲裝照
陸小曼知道,現在唯有翁瑞午能無條件出錢養她,讓她的生活不至于一落千丈。
解放后,翁瑞午變賣收藏的書畫維持和陸小曼的生活。陸小曼和王賡、徐志摩生活之時矛盾重重,但和翁瑞午可以相安無事。
因為他們不會相互責怪,兩人都不會去想明天有沒有錢花,都習慣于享受眼前的快樂,陸小曼寧愿生活在這種看不到前途的自由之中。
張方晦對翁瑞午沒有好印象,翁瑞午身材高瘦,60多歲了,還常常手舞足蹈地吹牛。
他形容陸小曼是“海陸空”,意思是王賡是陸軍出身,翁瑞午是海軍出生,而徐志摩死于空難。
翁瑞午說這話的時候,絲毫不考慮身旁人的想法,張方晦極為反感,回去之后就告訴了父親,父親形容此人“非常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