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次感冒怎麼還沒好,聲音還啞的。”童京申在他頭上揉了一把,單手解著領帶,“喘氣難不難受?”
“還行,睡覺的時候有一點。”童桐拎著塑料袋走到了餐桌前,緩慢的拆著塑料盒,欲言又止。
童京申解了襯衫扣子,去廚房捧了杯溫開水。
坐在了他面前,使勁兒的嗅了一下:“怎麼還不拆開?”說著起身探手過去幫他拆外賣盒。
童桐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爸,我想跟你說個事兒。”
“你說。”童京申把醬排骨和飯擺好了,“爸爸給你加個雞蛋?”
“不要了,我吃不完。”童桐說。
“對了,你剛剛要說什麼?”童京申疑惑的問。
“就是……就周游一直沒消息,手機也關……關機了,打不通。”童桐囁嚅著,“我怕他出什麼……事……”
說完他小心的看向他爸的表情。
只對視了一眼,童桐在他爸眼里像是看懂了什麼,頓時驚惶失措的低下了頭。
“我……我想去他家……找他。”童桐硬著頭皮,擠出聲音。
童京申吹著杯口的霧氣,像是沒聽到。
房子里重新變得安靜下來,童京申什麼話都不說。
童桐無措扒了一大口飯,食不知味的嚼著。
“童桐。”童京申突然開口,他放下杯子,抱著手臂,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神色不明,聲音很低,問的也很慢,“你……和周游,你們什麼關系。”
“我們……”童桐慌了,“好……好朋友……”
“不許騙我。”童京申臉色嚴肅。
童桐不敢說話了,低著頭,干咽下了嘴里的飯,嗓子被刮的生疼。
氣氛僵持住。
半響。
“我……我……”童桐梗著脖子,表情像是赴死,“我想去找他,我擔心他。”
童桐話音剛落,童京申驟然站了起來,蹙眉看著童桐。
手帶著刻花的瓷杯摔在了地上。
刺耳的瓷片砸碎聲響起,童桐嚇得一抖,立馬也從凳子上彈了起來。
童京申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從兜里拿出了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童桐手有些發抖,“爸……”
電話那邊好像接通了。
童京申清了一下嗓子,“喂,李主任您好,我是童桐的爸爸。”
“童桐明天請一天的假,是,生病了。”
“好,謝謝李主任。”
童桐愣住了,他看著他爸的動作,一點兒都沒反應過來。
童京申看著他那樣,很輕的嘆了口氣:“周游的家太遠了,注意安全。”
童桐鼻腔一酸,緊接著他眼前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哎喲,你媽回來要打死我,這可是她最喜歡的一套瓷杯子。”童京申回身去收拾不小心被他手帶摔在地上的杯子,“剛剛怎麼就刮到了,哎我——”
“爸……”童桐走過去,蹲了下去,眼淚叭叭的掉。
“哭什麼,幸好你長得像你媽,你要是長得像我,哭起來可就太丑了。”童京申無可奈何苦笑著,回手抱著他,“別哭了,本來就長了個小姑娘似的,哭起來更像了,大眼睛水汪汪的。”
童桐最煩別人說他長相,立馬抹了把眼睛,非常強的硬生生的哽住了。
“東西收拾了沒有?”童京申突然又問。
“收拾什麼?”童桐疑惑。
“衣服,錢,身份證……”童京申一樣一樣的報。
“啊?”童桐懵了。
他從來沒有一個人出過遠門,不是跟他爸媽出去,就是和朋友,再不濟還有司機陪著他。
所以他爸說完,他腦子完全是一片白。
童桐還沒出發,童京申就開始擔心。
他又想起了周游,看著比童桐靠譜,好歹松了口氣。
要不然倆傻子在一起,太愁人了。
童桐聽他爸的吩咐在柜子最底下翻了個最大的書包出來。
這是去年他和他爸登山用過的包。
背著不累,還很能裝。
“這個包好。”童京申拍了拍包上的褶皺,拉開拉鏈,“帶一套衣服就行了,身份證放在這里面。”
童桐點頭,打開了衣柜門,他不知道該帶什麼,平時也穿的校服。想了想,他隨便扯了幾件衣服放進了包里。
“出門還穿校服呢?”童京申嘆著氣,又把那幾件衣服拎了出來,“我沒看出來啊,你說你倆是好朋友還真沒騙我,見面穿校服。”
童桐茫然的不知道他爸在說什麼。
“想當年,我見你媽一面,那從頭發絲兒到腳趾尖兒都是經過設計的。襪子都是前一天洗好的,背心壓的平平展展,頭發刮得油亮油亮。”
童桐聽懂了,一瞬間臉色通紅,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拿著校服尷尬的不知道該放進去還是該扔進衣柜。
“你媽什麼時候給你買了件貂?”童京申突然伸手拎出衣柜里掛著的一件長及膝蓋的黑色大貂,“這貂好看啊,皮光水滑的,摸著真舒服。”
童桐一愣,回答:“……不是我媽買的。”
童京申也是一愣,迅速反應了過來,咳了一聲,又在那間貂上抓了幾把:“也就那樣吧。”
“啊……是……”童桐尷尬的應著。
童京申想了想:“哈爾濱這會兒那邊挺冷的,把貂帶上。”
“我不要。”童桐聽到這里直接黑著臉把貂扔進了衣柜。
他要穿上這件衣服,那渾身都是縈繞不散的尊貴毛絨,跟個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似的。
他一直想不明白周游怎麼想到送他貂。
胖的人穿著顯得瑟,像撿的。瘦的人穿著撐不起來,像偷的。
他記得他問過周游這個問題,周游當時回答說:“東北人,不分男女,只分有貂和沒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