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童京申反應不過來,“我剛剛……”
“我爸剛剛睡過去了,怎麼叫都叫不醒。”童桐解釋。
“頭暈干嘔嗎?”醫生問,“還有什麼其他的感覺?”
“有一點頭暈。”童京申蹙眉,“腿上手上好像沒什麼力氣。”
“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先測一下血壓。”醫生接過護士血壓器。
測完血壓,醫生先蹙眉轉頭跟護士說了一串的藥名,接著看向家屬,“血壓有一點高,如果吃了藥之后,血壓還一直降不下來就麻煩了。”
童京申看著妻兒擔心的臉色,一揮手:“麻煩什麼,不麻煩,明天我保證能降下來。”
隔天,童京申先生很爭氣,吃了藥之后血壓控制下來了。
全家松了口氣。
“周游剛剛打電話過來說今天有考試。”裴云拿著干毛巾擦著童桐的濕頭發,“你等會兒回家換套衣服就去學校。”
沒等童桐說話,裴云又繼續說:“不能繼續請假了,爸爸這邊我看著。你放學再過來。”
“好。”童桐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童京申先生。
童京申先生這會兒正樂呵的看著電視劇,見他望過來還沖他俏皮的眨了眨眼:“在醫院里洗頭有沒有感覺自己洗的是消毒水?”
裴云瞪他:“等會拿消毒水給你擦。”
學校考試是競賽名額選拔考試。他和周游一起把數學英語的競賽都一起報了。
考試的時候童桐滿腦子都是他爸,考完都沒來得及跟周游多說幾句話,又迅速請假去了醫院。
周末童桐幾乎也沒回家,一直在醫院守著。
就幾天的時間。
童京申狀態變差了,血壓上去了,吃了藥之后,血壓雖然沒有繼續往上升,但也沒有下降的趨勢。
頭暈發展成頭痛,惡心干嘔,每天只能吃一點東西下去,身上也沒什麼力氣。
整個人以非常快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血壓下不來,現在情況不怎麼好。”醫生緊緊擰著眉,“現在已經出現初步并發癥的情況,只能依靠透析來拖時間,但情況隨時可能惡化。”
“這個時間是多久?”童桐蹙眉。
“這個不好說,有些人幾個月甚至幾個星期就不行了,有些人能撐三年、五年十年。個體差異非常大。”
“如果到那個時候,如果控制不住……”裴云沒有說出口的話,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
“到了那個時候,只有換腎。”醫生回答,“腎臟移植是目前治療腎臟衰竭唯一辦法。”
醫生輕輕地嘆了口氣,接著說:“但是腎源稀缺,這個不用我多說,你們作為病人的家屬應該比我清楚。所以,只能盡力拖長時間,等到腎源。當然,也可以考慮一下直系親屬之間配型。”
裴云愣了。
她不明白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謝謝醫生。”童桐迅速從驚詫中反應過來,送著醫生去了門外。
回來迅速抓住了他媽變得冰涼的手,輕聲安慰:“媽,爸爸會沒事的。”
裴云已經呆住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如果真的到了最后那一步。
童京申的父母早就過世,直系親屬只有……
裴云轉頭看向童桐。
可是童桐才18歲,馬上高三。
她緩緩抽出自己的手,轉身去了洗手間。
童桐最近上課走神,經常盯著卷子發愣,老師喊他起來,回答問題,也經常是一臉茫然。
下課鈴聲響起都能把他嚇一跳。
周游很擔心這個狀態的童桐,想開口勸,都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他只能時刻注意著童桐的情況。
“童桐。”李主任出現在前門口,“你跟我過來一下。”
童桐沒聽見。
“童桐?童桐……”周游湊過去喊他。
“啊……?”童桐回過神。
“李主任喊你。”周游蹙眉看著他,“沒事吧?”
“沒事啊,怎麼最近你總問我這個。”童桐笑了笑,聳了聳肩起身朝辦公室走了過去。
“這是什麼情況。”李主任摔出好幾張張卷子,“語文英語作文沒寫?數學空了三個題目?其他的我就不說了,你知道這次你總排名掉到多少了嗎?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童桐愣了一下,視線才聚焦在卷子身上。
那是前幾天的月考卷。
“前陣子的競賽考試,連名額考試你都進不去。這太奇怪了。”李主任站了起來滿臉疑惑,“童桐,到底出什麼事了?”
“……沒事。”童桐下意識的回避。
“沒事?沒事你能是這個狀態?”李主任憤怒又難過,“馬上期中考了,你必須馬上調整過來,離高三只有幾個月了,轉眼間的事情。如果到高三你還是這個狀態,你連個大學都考不上你知道嗎?”
童桐什麼都說不出口,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頭腦也清醒,有時候還能跟班上的人合著一起哈哈大笑。
他覺得自己的情緒沒有受到影響。可是偏偏走神的時間越來越多,連一張卷子都寫不下去。
他腦子里一點兒事兒都沒想,他甚至都沒有想他爸爸的病。就是一片茫然的發著呆。
這種狀態讓他很害怕,可是他沒有辦法改變。
他只能盡力調整著自己的精神狀況,上課拼命的集中精神。
這種異常強硬的態度讓他終于能連貫的寫完一整張卷子。
但裴云的狀態隨著童京申情況越來越差,也越來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