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也許就是個小懲罰呢……」她說,「大家總得投一個人,爭取點時間,沒什麼不好吧?」
小甜,
她是真的不擅長撒謊;
她臉上的紅暈,早就出賣了她。那只是在動手前,她的自我安慰罷了。
「只是個小懲罰……」我苦笑了一下。「這話你自己信麼?」
「小甜,我拿你當妹妹……」我說,「哪次你和男友吵架,我沒有安慰你到深夜?給你下毒我圖什麼?你好好想想這說得通麼!?」
小甜根本不敢看我,低下了頭。
「回答我啊?!」
「對不起……可是,可是……」小甜躲避著我的視線。
「我男友還在等我啊……」小甜說。
小甜下意識地后退,旋即被鐵鏈卡住脖子,連連咳嗽。
我還要追問她,卻被一個聲音喝止了。
「夠了!」
那是雯雯。
「你在做什麼?是要逼小甜改票嗎?」雯雯說。
她警惕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雯雯。
我還記得,她經常在宿舍里,說起羨慕我的身材瘦小。
可我同樣羨慕她的純粹。
她從大一就開始追夢,期間無數人嘲笑過她,直到現在,終于要出版她第一冊漫畫了。
關于一個胖胖的小女孩,穿山越嶺,去拯救被怪物抓走的父親的故事。
哪怕是她爸爸因為癌癥去世的那段時間,她都還是畫著那治愈人心的圖畫。只是在深夜里獨自哭泣。
我是多羨慕她,那種與世無爭的純粹。
可現在。
她的眼神將我深深刺痛。
「你也覺得是我嗎?」我無力地問雯雯。
「小馬是對的,」她只是這樣回答我,「你最有可能……」
「可能。」我站在那,怔怔地看著她。
她沉默。
「多少的可能?」我一遍遍地問她,絕望地問她。
問她們所有人。
因為一句可能,你們就要選我去死?
雯雯終于不敢看我了,轉過了頭。
「對不起……」她說。
「你沒有未來……可是我們有啊……」她聲音壓得極低。
我站在那里,手腳發冷,如墜冰窖。
不知為何,突然很想笑。
原來,就因為我不如她們,我的命是廉價的。
輕輕的笑聲。
那是小馬。
我掙扎著,想要朝小馬走去,想要質問她。
脖子上的鐵鏈,終究束縛著我。
13
怪異的響動,在教室里響起了。
【投票截止時間:01:50】
那是蠕動的聲音。
我們驚愕地轉過頭。
教室里,每一扇窗戶。
上面的眼球,密密麻麻,爭先恐后地蠕動著。
我看得很清楚。
有五顆眼球。
像是被外力從玻璃里拔了出來,帶出了一根根細長的血管。
一同帶出的,還有像石油一樣,黑色惡心的液體,濺在地上。
眼球掉了在地上。
漆黑的眼神注視著我們,極速地朝著我們的方向蠕動而來!
細長的血管拖行在地上,仿佛一條詭異的蛇。
我們都被嚇傻了,躲閃不及。
一顆眼球已經爬上了我的身體,在我身上扭曲地移動著。
我驚恐地想要把它拍打下去。
可最終,那顆眼球沿著我的身體爬行,停在了我的食指上,
它的血管,緊緊地纏繞住了我的食指,再也不能掙開。
真實的觸感。
仿佛一枚活著的戒指。
……
【請保管好投票工具】
我從驚恐中回過神來,望向手中的眼球。
它的眼睛緊閉著。
此刻,我們都明白,一旦它睜開眼睛,就是我們決定誰去死的時候了。
14
我咬了咬牙。
在這種地方。如果被投出去,我一定會死得很慘!
「可以……聽聽我的解釋嗎?」
我說,「就當……聽我的結辯了。」
她們仍在恐懼中,這是我最后的機會!
她們看向了我。
「是,我是過得很差。」我對她們說,「我沒有什麼可以否認的。」
「可是我初高中都是寄宿生,當時的舍友都過得比我好。為什麼我不恨她們?唯獨到大學來恨你們,來殺你們?!」
「如果我真是小馬說的那種人,我早該在上大學前就因為殺人進去了!」
小甜和雯雯似乎是在認真聽我說話。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在這當口,小馬也緩過了神。
「大家,不管要她說什麼,都當作廢話!」小馬反應過來,立刻打斷了我,「這賤女人為了活命,肯定要開始撒謊,否認到底!」
「等一下!你這是在誤導大家……」
「開始了,開始編了。」小馬嘲笑的嗓門,馬上蓋過了我。
我攥緊了拳頭。
如果不是被鐵鏈鎖著,我已經砸在她的臉上了。
我加大了音量:「晚上的酒不是我買的,我全程就沒接觸過那些酒,我怎麼下毒?!」
「我哪來的時間下毒?!」
「小馬,從頭到尾你給不出證據,我說的才是證據!」
「而且,我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酒是誰買回來……」
可小馬再一次打斷了我:「誰知道陸子寧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做過什麼手腳?!」
她咄咄逼人:「網上不是有那種針嗎?往瓶子里打什麼藥都可以自己選,只會蓋子上留下一個小孔,誰都很難發現。」
「我最近一個快遞都沒有,大家都是知道……」我爭辯著。
「大家!還記得寢室里丟過錢吧?!我們都討論過,懷疑是陸子寧偷的!」
然而,小馬一次又一次地打斷著我,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從我的解釋上移開。
「又偷錢,又下毒,大家投票的時候,不需要有任何心理壓力,為民除害有什麼不好?!」
我試圖說些什麼反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