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陳南撥出的電話接通了。

陳南沒有一刻停留，他打著電話，頭也不回地就往游泳館外走。

「媽，是我。」他說，「來學校一趟，去二教的天臺找妹妹，帶點衣服來……一時解釋不清了，出了些事。別告訴其他人，就你一個人去找她。」

可陳南那通打給母親的電話，似乎刺激到了方健：

「憑什麼？」方健呢喃，「憑什麼？！」

陳南掛斷了電話，急步走著。

「考試要來了！別待在我身邊！」他大吼。

什麼？！

我渾身的汗毛瞬間都豎了起來。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夏夜的宿舍。

極度危險的氣息，在空氣里，迅速地蔓延。

他好像感覺到了什麼，愈發地急躁，想要打開上鎖的門栓。然而方健根本就無法聽懂他的警告，早已起身沖了上來，竟一把將陳南撲倒在地。

「你不可以走……」方健死死地按住陳南的身體，「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你還有多少是沒告訴警察的，回答我！」

「沒有時間了！」陳南絕望地大吼著。

他在阻止其他人被卷進考試里！

2

我再也顧不上陸羽的指令了。慌亂地起身，陳南和方健就糾纏在鐵門邊的地上，剛好擋著鐵門。

我隔著鐵門的鐵欄，想要拽起方健的身體，卻幾度被掙開，跟班手無足措地站在那里，「幫忙啊——」我吼了一聲。

跟班這才跟了上來，和我一起，拽起方健的身體，終于將兩人分開。

陳南沒有半點猶豫，爬起來找了個方向，跑了起來。

「攔住他們，別跟來！」那是他對我喊的。

可下一秒，他的身形猛地頓住了。

他就站在泳池的中央，捂住胸口，身體不受控制地扭曲，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被我抱著的方健，也停止了掙扎。

我的耳膜里，閃過了不知從哪傳來的嗡鳴一響。

我胸口，好像被什麼力量撞了一下。

隨之而來的，是口鼻被無形的力量徹底堵死了。

無法呼吸。

根本無法呼吸。

全身的力氣都被缺氧漸漸抽走，我捂著胸口，身體再無力氣站穩，扭曲地倒在地上。

在一旁，方健和他的跟班，就和我一樣。口鼻完全無法呼吸，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他們的指甲在自己的脖子上抓出了深深的血印，卻根本無濟于事，只能無力地倒下。

意識越來越模糊。

就在那時，我隱約聽見了一個遙遠的聲音：

「你是個好人，真惡心。」

又是那個聲音。

3

空空蕩蕩的教室。

蒼白的日光燈，浮塵飄動。

封死的門。

坑坑洼洼的窗戶，上面是密密麻麻眨動的眼睛，注視著教室里的人。

我咳了一聲，從地上驚醒。

旋即，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我又回到了這里！

這間噩夢般的教室！

4

我搖晃著從地上站起。

陳南已經醒來了，坐在那里，一言不發地看著我。

「考生。」他說。

我點了點頭。

其實從彼此的反應都能看出來，雙方都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了。

「幾次？」他說。

「一次，你呢？」

他沒有回應，只是在向我提問：「為什麼會到學校來？」

我不再回答。

我太清楚眼下的處境了，在這里，想要活下去，唯一的方式，就是「算計他人」。

事情已經發生了，唯一的目的，只剩下活下去。

這時候，我的注意力被手上的鐵鏈吸引了。

我的脖子竟然是空的。

取而代之的，是雙手和雙腳，都被鐵鏈拴住。

這是連在地面上的四根鐵鏈，分別從地上四個圓洞里伸出來，洞口一片漆黑，不知里面藏著什麼樣的機關。

但我清楚，一旦這鐵鏈啟動，等待的，只會是血腥的下場。

我抬起頭，這間教室里，一共四個人。

我，陳南。

方健，還有他的跟班。

我們都像這樣被鐵鏈拴著手腳，限制在原地，分布在教室的四個角落里。

我皺了皺眉。

很奇怪。

這間教室，和上一次有細節上的不同。不只是鐵鏈，我在講臺上，也沒有看到那臺老式電視。

反而是我們四個人，面前都有一臺小型的老式電視。

沒有畫面，只有雪花閃爍。

我留意了一下，從我的角度，我看不見他們電視上的畫面。

想來，是要防止我們看見他人的畫面。

「新的考題……」我意識到了什麼，「各自看到的電視畫面，會有不同……」

5

就在這時，鐵鏈的響動。

方健和跟班醒來了。

他們茫然地看著這間教室，困惑地想要掙脫自己的鐵鏈。就和從前的我一樣，很快意識到根本無法解開。

這時候，方健注意到了我們。

「陳南，這是哪？！」

「這是什麼教室啊，我們怎麼會在這里？」跟班也驚慌地追問。

可是我看見陳南沉默了。

許久，他才開口。

「我不知道。」他說。

「醒來，就在這了。」他說，「誰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

我低下了眼睛。

他果然，已經在為接下來的殺戮作準備了。

方健將視線看向了我，「你是？」

我剛要作答，可是方健頓時起了疑心，「這里就你是陌生人，你把我們搞到這里的？！」

跟班也警惕地看著我。

陳南只是沉默著，思考著什麼。

直覺告訴我，非常不妙，一旦這種猜疑持續下去，在即將到來的考試里，我會很危險！

6

「等一下……如果是我干的，我干嘛還把自己捆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