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一個地送,宋春華一個一個地睡。
我就坐在自己的書房里,聽著她熱情如火地征服他們,又冷若冰霜地厭棄他們。
馬康偉的周末派對就這樣變成了宋春華的「太太的客廳」。
在那陣子,「太太的客廳」這個名字都成了某個小圈子里的傳說。
在那傳說中,「太太的客廳」里有最香甜的酒、最絢麗的燈光和最醉人的音樂。
而這一切的深處,坐著一個美艷的中年婦人,她熱情如火地需要著源源不斷的年輕男孩。
在那些與她一夜歡愉的男孩口中,她豐腴而美麗,白皙又溫柔,需索無度,還技藝高超。
一時間,許多男孩都想來一探究竟,卻又苦于找不到進入的門路。
「永安花園八號」成了神秘又香艷的代名詞。
甚至有一篇關于「太太的客廳」的公眾號文章,曾經隱秘地沖上過某個國內社交媒體的熱搜榜。
那文章描寫之露骨,細節之真實,就差指名道姓地寫上宋春華和我的名字來了,完全滿足了大眾對豪門恩怨的獵奇想象。
幸好那篇文章很快就被我發現,然后找人花錢壓了下去。
這件事小圈子地傳播可以,廣為人知絕對不行。
半年后,馬康偉發現了「太太的客廳」的存在。
7
他甚至都沒敢有片刻猶豫,連夜就跑來告訴了我這件事。
他可當真是個沉不住氣的家伙,一丁點兒事都藏不住。
「爸,我媽這樣也太過分了!」
我看得出來,他是在佯裝生氣。
他一向膽小懦弱,他不是在生氣,他是在害怕,害怕我遷怒于他。
跑來告狀也不過是為了討好我,為了表忠心,為了讓我知道宋春華做的事與他無關。
「你妹妹知道這事兒嗎?」
「小敏應該不知道,她很少回來嘛,即便回來,也只是打個招呼,聊上兩句而已,您知道的,她一向不愛玩兒的。」
「那就好。」
我不想讓這些事情臟了小敏的耳朵。
「那我媽……」
「她想要做什麼,都可以啊。」
「啊?」
「小偉,你也是大人了,有些事情我也就不瞞著你了,在這個家里,看起來是我說了算,其實真正重要的人是你媽。」
他一臉疑惑。
我把家里的財產分割和集團的股份協議找出來給他看。
「你看到了,你媽才是占大頭兒的那個。」
「為什麼啊?這不都是您一手打下來的江山嗎?」
「可我最早的那筆本錢是你媽,不,是你姥爺給的,這樣分割是我當年對他們的承諾。」
馬康偉沉默了,他開始盤算怎麼才能對他更有利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嗎?」
「可我承受不起她離開我的代價,一旦她離開我,這個家、這個集團的一大半就都會被她帶走的,就連永安花園這棟房子,我都保不住。」
「我沒有辦法,我只能把她伺候好了,她才不會離開我。」
我的語氣沉痛而懦弱,儼然就是一個軟弱可欺的可憐男人。
我眼看著馬康偉一向蜷縮的脊背,在我面前忽然挺直了起來。
這應該是他頭一次發現,原來他嚴厲冷靜的父親,竟是一個受制于人的軟蛋。
他從小就都怕我,現在他突然發現原來我也不怎麼可怕。
「那你想讓我不怎麼做?」他問。
「不怎麼做,她想要什麼,想做什麼,或者,想做誰,就讓她去做,你繼續好好操持你的周末派對就是了。
」
「行。」
他站起來,昂首挺胸地離開了我的書房。
這個蠢貨。
8
從那之后,馬康偉就越發熱情地操持起了那些派對。
這不是因為我應允和鼓勵,而是他知道了,在這個家里,真正應該討好、值得討好的人是誰。
所以,他就努力去討好,以給自己搏一個能永遠吃喝玩樂的未來。
趙橋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當時,我已經送了不知道多少個年輕男孩進來,什麼類型的都有。
可宋春華對他們的興趣都沒有持續很久,最多也不過兩三周,她就厭倦了他們,將他們拋之腦后。
我知道,我要做的事情需要耐心,更需要時間。
可「太太的客廳」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年,卻依然毫無進展,我確實有些著急了。
就在這時,趙橋出現了。
他是我早年同學的兒子,從小父母雙亡,是拿著父母的遺產,跟著親戚長大的。
他是和小敏一起長大的朋友,如今也在同一所大學里念書。
「馬家有好玩兒的派對」的消息幾經輾轉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不是最帥的,但清爽干凈,也不是最聰明的,但踏實溫柔。
這種人其實在我所處的圈子里是很少見的。
這些養尊處優的小姐少爺們,要麼自傲于自己的與眾不同,要麼干脆沉淪在物欲享樂里。
他們眼睛里都只有自己,仿佛只有自己才是天之驕子,清爽、踏實反而成了稀有的品質。
我站在遠處,看著他走進來,帶著一絲局促和一絲大氣。
那感覺很熟悉,像是看到了一個年輕時的我自己。
在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心底里就產生一種隱約的預感:他會幫我做成這件事。
他如同一個過去的幽靈,倏忽而至,將宋春華的靈魂全都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