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砸死,推下懸崖,或者,在我下班回家的路上,假裝搶劫,然后把我直接捅死。
所有計劃都是如此的粗糙簡陋,完全沒有一點兒想象力。
和我的「雙重邏輯不在場證明」是完全不能比的。
我仰頭喝掉半瓶牛奶。
此時,這手機的信息已經沒剩幾條了。
倒數第二條是在大前天的晚上。
「我今晚就動手。」
哦?她動什麼手了?
是不是還沒來得及動手,就先被我干掉了啊,我親愛的老婆。
我把剩下的半瓶牛奶一飲而盡。
男人回:「怎麼動手?」
鄭嬌嬌回了最后一條:「我會把毒藥放在他每天都要喝的牛奶里,只要喝完,他很快就會毒發死掉。」
那一刻,時間凝固了。
有那麼一會兒,我根本沒反應過來,眼前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拿起那瓶已經被我喝空了的牛奶。
鄭嬌嬌把毒藥放進了牛奶里?
我全身都冰涼了。
12
我想求救,卻只覺得喉頭迅速發緊,胃也痙攣起來。
我連一聲最輕微的求救都喊不出來。
我一把碰到了牛奶瓶子,那瓶子摔到地板上,碎成一片玻璃碴。
我整個人蜷縮在地板上。
我感覺到我全身的血液都在迅猛地奔騰,像是要被煮沸了一樣。
我的視力在急速衰退,我眼前的一切都在變得模糊而晦暗。
我看到張世明洗完澡走出來了。
他一邊擦頭發,一邊走到了我的面前。
我張張嘴,卻無法發出聲音。
我看到張世明在笑。
他為什麼會笑?
那是伸張正義的笑,還是陰謀得逞的笑?
我已經看不清楚了。
我手中還握著鄭嬌嬌的手機。
我用盡最后一點力氣,劃過她手機的信息欄,撥通了她情夫的手機號。
混音版的《卡農》響了起來。
那是張世明的工作手機號。
那是我從沒有過的、張世明的工作手機號。
是你嗎?
鄭嬌嬌的情夫,是你嗎?
他蹲下來,笑著從我手中拿過手機。
「是我啊。」他輕聲說。
「可是啊,高峻,我愛的人并不是鄭嬌嬌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刪掉了手機里所有的信息。
一片徹底的黑暗,終于將我徹底籠罩。
13
城郊小山的山頂上,小雪正在俯瞰著整個城市。
距離她第一次來到這里,已經過去了十多年。
現在的她,依然年輕,依然美麗,依然能拿下任何一個她想拿下的男人。
可她覺得累了。
在一個又一個男人中間周旋,從他們身上榨取一筆又一筆金錢。
對這樣的生活,她已經覺得厭煩至極。
她想要做完高峻這一票,就遠走他鄉,避世而居,再也不要看見這些愚蠢的男人了。
曾經,她也享受過這樣的生活,看著那些男人拜倒在她的腳下,她感到滿足。
可現在,她厭倦了。
所有這些,都是假的。
張世明終于風塵仆仆地趕到了。
小雪看著他,忍不住對自己這最后一票感覺到十二萬分的滿意。
小雪先是誘惑了高峻,讓他把所有的資產都變現轉移騰空。
她確實沒想到高峻會對他老婆鄭嬌嬌下殺手。
不過也不難理解,畢竟這個自私的男人,是不會愿意跟他老婆平分財產的。
然后,她再讓張世明去搞定高峻,她自己是搞不定高峻的。
高峻這個人,表面上說是愛她,但其實心底陰狠得很。
小雪知道自己一個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而張世明是警察,雖然膽小懦弱,但也正因為他膽小懦弱,他才會對小雪唯命是從、忠心耿耿。
張世明為了讓他自己能夠順利逃脫罪責,而選擇成為鄭嬌嬌的情夫,然后一步步誘使鄭嬌嬌去下毒。
李春的尸體之所以會出現在浴缸里,也是張世明搬進去的。
他在喝醉回到家后,就已經看到了李春的尸體,他趁高峻醉倒睡著,將李春搬進了浴缸里。
為的就是模糊她的死亡時間,好讓高峻給他提供的不在場證明更加切實。
酒吧門口那個穿著高峻同款黑風衣的男人,也是張世明提前安排好的。
高峻躲過了酒吧門外的監控,那個男人則躲過了酒吧里面的監控。
兩個人酒吧門口的那個瞬間交錯而過。
門口監控拍到的是那個男人,酒吧內部拍到的是高峻。
但兩邊連起來看,卻完全就是「高峻從門外走進了酒吧里」這個過程。
更妙的是,那個男人從頭到尾都根本不需要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為什麼這樣做。
張世明給了他幾百塊錢就打發掉了他。
就這樣,張世明既擺脫了他自己的老婆,又干掉了高峻,他自己還能干干凈凈地脫身。
小雪不禁感嘆,這可真是個刀口舔血的危險計謀。
回過頭來看,這真是一群心腸歹毒、靈魂骯臟的男男女女。
他們每一個都覺得自己在追求愛情。
他們每一個都是一副善男信女的樣子。
可他們每一個都在干著傷天害理的事情。
小雪覺得他們還不如自己坦蕩,她至少是光明正大地做個婊子。
張世明走到了她的面前。
「高峻的錢全都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