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英宗去祭奠仁宗的梓宮,和曹太后一起哭送仁宗靈柩出宣德門;十五日,仁宗梓宮奉安于永昭陵,二十七日,永昭陵掩皇堂。
十一月初二,仁宗的虞主從山陵進京,虞主就是承載死者靈魂的木主神牌,在墓地制作,然后迎回家中供奉到太廟,一路上,為了避免靈魂彷徨,要由孝子通過祭祀以安其神,從山陵到太廟,一共祭祀九次,這就叫虞祭。
因為此前五次虞祭都是在途中,均由宗正卿代為祭祀,進入京城后的虞祭,就該由皇帝孝子去親祭了。
十一月初三,在集英殿為仁宗舉行六虞之禮,身為孝子的英宗居然沒有露面,仍然讓宗正卿代祭。
就在當天,知制誥祖無擇、知諫院司馬光、御史中丞王疇等人,紛紛上疏請求英宗親祭接下來的三虞,去履行孝子的義務。
英宗收到奏疏后,還讓禮院討論他該不該去親虞仁宗,這還用討論嗎?大家當然都贊成司馬光等人的建議,英宗這才下詔說他會參加初四的七虞。
然而,到了初四日,百官們都按部就班地等待皇帝前來親祭,等到祭祀的時辰都過了,也不見皇帝的蹤影,隨即宮中傳來消息說,皇帝突然又生病了,所以,來不了,今天的虞祭仍舊由宗正卿代祭。
百官們在驚愕之中結束了七虞,為英宗的言而無信憤怒的司馬光,在回到諫院就再次憤然上疏,但不管司馬光如何反諷,英宗都當沒看見,反正就以生病的理由,堅持不參加仁宗的虞祭。
無可奈何的司馬光和呂誨又上疏請求追究醫官的責任,既然皇帝說自己有病,不能參加虞祭盡孝子的義務,那為啥醫官說皇帝六脈平和并沒有生病呢?皇帝會撒謊?當然是醫官在說謊,所以,應該追究醫官的輕慢之罪,但英宗依舊裝死不理會。
九次虞祭后,就要行卒哭禮,卒哭禮之后,仁宗的神主就可以奉安升祔太廟,神主一旦袝廟,就表示葬禮差不多結束了。
到了十一月初七,行卒哭禮時,本該哭泣的“孝子”英宗,卻面無表情,一滴淚都沒掉,此時此刻,相信不但曹太后是無比的心寒憤怒,文武群臣的內心也是五味雜陳,英宗這是面子活兒都不想做啊?
除了在嗣父仁宗的后事上不盡義務,英宗在后宮對待嗣母曹太后的態度也極其惡劣,不但不恭謹孝順,還經常忤逆,對曹太后身邊的人是非打即罵,極盡刻薄,對仁宗留下來的五個女兒也毫無長兄的慈愛之情,讓她們搬離原住的宮殿給英宗諸女騰位置,這種幾乎撕破臉的情況是從他即位后就開始的。
面對如此涼薄的嗣子,覺得自己萬般委屈的曹太后,自然要緊握權力,通過權勢來汲取溫暖。
群臣也發現兩宮不睦,為此,早在四月二十七,憂心忡忡的司馬光,就再也按捺不住的上書英宗,勸他感念仁宗傳位的恩德,孝順太后,關愛妹妹,并提醒他遵循禮法,不要聽小人攛掇去追尊親爹娘。
英宗當沒看見,兩宮關系繼續惡化,到六月二十三,司馬光再次上書太后和皇帝,勸告這娘倆顧全大局、注意各自的形象,但不管司馬光的奏疏寫的多情文并茂,可惜兩個當事人在個人情感的支配下,沒有一個聽得進去,關系仍舊是一天比一天緊張。
臺諫官們真是為兩宮操碎了心,司馬光、呂誨多次上書苦口婆心,勸了這個勸那個,但此時的英宗已經不見往日的溫文模樣,而曹太后也不見往日的賢良淑德,母子之間是劍拔弩張,各自身邊的親信又相互攛掇,兩宮怨恨越發加深,甚至傳出曹太后有廢立之意。
治平元年(1064)五月十三,曹太后被迫還政,五月十七,英宗就下詔限制皇太后的權利,規定太后有任何需求,都必須經過皇帝的批準,才能得到供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