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娘和黃蕙蘭都對政治不感興趣,唯一享受的就是眾人簇擁之下的滿足感。每次坐在女婿、女兒身旁,大街上的人向他們致敬之時,魏明娘會向街上的人群彎腰致意。
圖|黃蕙蘭回憶錄封面
黃蕙蘭很快適應了“大使夫人”的角色,顧維鈞很滿意她得體的裝束和舉止,他們配合默契,外交官袁道豐也道:“老實說,在我國駐外大使夫人如林當中,最出色的中國大使太太要以黃蕙蘭為首屈一指了。”
位于伯特廣場的中國公使館已經非常老舊,黃蕙蘭看了不忍心,想要購置一些家具,順便修繕一下。
顧維鈞沒有反對,只是提醒她當時的中國政府是無法償還她所花費的金錢的,這些她買的新家具將來也不能帶走。
黃蕙蘭隨口答了句:“沒關系,我爸爸不會在意,他不缺這幾千鎊。”
從小生活優渥的黃蕙蘭根本不懂幾千鎊的價值到底是多少,但曾因留學款而發愁的顧維鈞很清楚。
黃蕙蘭的財力的確給了顧維鈞強大的助力,亦或者說,當年顧維鈞追求黃蕙蘭,多少也關注到她的家世。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對在金錢上絲毫不愁的夫婦竟也逐漸心生間隙。
顧維鈞向黃蕙蘭約法三章,但凡不是他買的衣服、首飾,黃蕙蘭都不能穿戴;黃蕙蘭從娘家帶來的車,也不允許乘坐。
顧維鈞說:“你的穿戴不能讓人一看就知道超出了我的收入能力。”
黃蕙蘭自然覺得莫名其妙:“我爸給的跟你給的有什麼區別?”
顧維鈞沒有多做解釋,首富女婿的身份給顧維鈞數不盡的便利,但顧維鈞每用黃蕙蘭一回錢,他就對黃蕙蘭多一份排斥,對自己多一份看不起。
圖|1947年,黃蕙蘭與母親魏明娘于華盛頓
文人的孤傲,士官的清高,讓顧維鈞面對黃蕙蘭時產生了自卑心理,從什麼時候開始,獨立、個性的黃蕙蘭開始讓顧維鈞厭煩。
黃蕙蘭愛跳舞和交際,常常出現在各種舞會和宴會上,被人們稱贊為“遠東最美珍珠”。但每次黃蕙蘭在出席宴會前精心打扮后,顧維鈞僅僅是默然地看一眼,從不會贊美半句。
在一次外交活動后,一名法國政客突然鉆進了顧維鈞夫婦的車中,坐在顧維鈞和黃蕙蘭的中間,手搭在黃蕙蘭的膝蓋上,說著一些不堪入耳的話。黃蕙蘭非常害怕,用法語讓他停止騷擾,她用眼神求助丈夫,但顧維鈞就像是個陌生人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顧維鈞晚年回憶黃蕙蘭,寫下了這樣一段話:
她很幫忙,昔在巴黎時,帝餓時代的王宮伯爵都逃亡法京。他們雖失政權,但在法國的高級社會里擁有勢力。她喜歡和他們結交,并以此自傲。在使館常三天一大宴,五日一小宴招待他們。
顧維鈞以“自傲”形容自己的妻子,但卻不能否認黃蕙蘭是他最為得力的助手。
黃蕙蘭深諳歐洲習俗和語言,愿意為丈夫的事業出錢出力,活躍于國際政壇之中,她有青春、有美貌、有財富,雖然不懂政治,但是她明白外界是通過顧維鈞和她的形象來定義中國的,所以對于自己的形象更為注重,也愿意花大價錢去修葺使館。
她的出發點是好的,只是她的丈夫覺得這一切更像是她的任性奢靡。
1922年秋天,黃蕙蘭帶著兩歲的兒子,跟隨丈夫回到了老家。這是她第一次去中國。她終于見到了自己的婆婆還有兩位妯娌,這些女人們對她一身奢侈奇特的裝扮感到好奇又排斥。
因為顧維鈞的老宅沒有衛生間和自來水,黃蕙蘭也睡不慣老式的木板床,就帶著兒子住進了飯店的貴賓套房之中。
直到顧維鈞在北京看中了一棟老宅,黃蕙蘭非常喜愛,她向父親要了十萬元買下了宅邸,在房契上寫了丈夫的名字,翻修和買家具的錢遠遠要高于十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