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征蘭入殮的第二天,顧頡剛的父親和祖母就開始和他商量續弦。顧頡剛內心很抗拒,推脫說還是等大學畢業之后再議。
顧頡剛對原配妻子還是有感情的,料理完喪事后患上了很長時間的失眠癥,他的小女兒尚在襁褓之中,老祖母已經八十歲了,父親和繼母都在杭州,家中無人照料。
顧頡剛只得休學一年,在家一邊養病,一邊照顧老人和孩子。
他的失眠癥一天比一天嚴重,醫生建議他再找一位夫人,為他分擔家中事務,也能和他說說話、疏導疏導他。
顧頡剛的好友王伯祥和葉圣陶當時都在蘇州某高等小學任教,他們了解了顧頡剛的狀況,一直想要為他尋找一位新夫人。
他們邀請顧頡剛來蘇州游玩了一星期,王伯祥向他介紹了本校的畢業生殷履安,說她聰慧賢良,很適合顧頡剛。
葉圣陶也在一旁連連稱贊殷履安,夸贊她好學勤勉。
顧頡剛見兩位好友都很欣賞一名女子,雖未見面,但對她產生了傾慕之心。
1918年10月底,顧頡剛和祖母提起了殷履安,得到祖母的同意之后,就派人去求親。
為了能和殷履安結婚,顧頡剛也是費盡了心思。
長輩們都很信生辰八字,算命的說殷履安和顧頡剛八字不太合適,顧頡剛勸了又勸,才勉強讓父母同意這門婚事。
圖|顧頡剛和殷履安
1919年5月21日,顧頡剛和殷履安結婚了。
顧頡剛沉浸在新婚的幸福之中,他尚未意識到其實他的婚戀一直是被動的。
第一次結婚是父母的安排,顧頡剛很孝順,對父母也較為順從,如果說這次婚姻是他的無可奈何,而第二次婚姻完全是被生活所逼,又在朋友的影響之下做出的選擇。
他從沒有詢問過自己的內心:到底想要和怎樣的女人共度余生?
這就是他后來婚內精神出軌的根本原因所在。
顧頡剛和殷履安新婚燕爾,看不出任何問題。為了度蜜月,顧頡剛還專門請假了一陣子,帶著新婚妻子到蘇州各個園林玩了一圈。
一個多月后,顧頡剛帶著妻子來到杭州為父親做壽,在西湖邊暢游,每天黏在一起,將工作完全拋之腦后。
家中的長輩對小夫妻倆頗多意見,也絮絮叨叨說了好幾次,顧頡剛依舊帶著妻子游山玩水,絲毫不介意。
從杭州回到蘇州之后,夫妻倆又回到殷家行“雙歸禮”,顧頡剛還翻出了妻子以前上學時的課作來看,發現妻子每一科的成績都是極佳的,對她更是滿意。
和吳征蘭的婚姻,顧頡剛一直覺得自己心靈得不到共鳴,和殷履安的婚姻,讓他感受到夫妻倆心靈契合的滿足感。
圖|顧頡剛和殷履安
殷履安非常好學,在學問方面,她將顧頡剛當作自己的老師。想要看小說的時候,就寫信給顧頡剛,想要臨摹碑帖,也讓丈夫幫她購買拓本……
顧頡剛總是把妻子學習的事情看得尤為重要,這些書籍他都會立刻去采買,馬上寄過去,或者托人帶回去。有時候還會附上信件,對這些書進行簡要的介紹。
顧頡剛還在信中反復告訴妻子一句至理名言:千萬不要迷信教師。
1919年9月之后,顧頡剛就一直住在北大,殷履安代替他在家中侍奉老人,照顧一對女兒。兩人傾訴感情的方式唯有寄信。
然而異地之后,兩人婚姻的問題就慢慢顯現了出來。
顧頡剛對于殷履安的期望很高,甚至打算將她打造成一個完美的“新女性”妻子。
他在信中直接說明:他希望殷履安將來能夠精通一門外語,擁有中學以上的常識,做一門藝術,在國文上有所深造,還要略知曉中國各項學術的源流。
為此,顧頡剛為殷履安列下了一系列的書單,要求她精讀全部。
書單包括文學類的書籍,例如《聊齋志異》、《浮生六記》、《今古奇觀》;國史書籍如《尚書》、《左傳》、《國語》、《戰國策》、《史記》、《漢書》等;古典學術類書籍,《老子》、《莊子》、《淮南子精華》、《墨子》、《荀子》等……
除了這些書單,顧頡剛還會給她寄去很多新式雜志,比如《新潮》、《新青年》等等。
顧頡剛對妻子的改造過于急切,殷履安在眾多的家務壓力之下,根本沒有時間或者精力去了解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