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急啥?上午才兩節課,現在十一點沒到呢。”
肚子飽了之后血液都往胃里涌,腦供血不足,方小野蔫蔫道:“還不是孫連那孫子,昨晚翻墻出去替他挨打了,困死,我還想快點回去補覺。”
任和景本地人,走讀生,沒參與昨天那場斗毆大戲。很感興趣地問:“昨晚上還有這事?怎麼說,和誰打啊?”
方小野聳著眼皮笑了兩聲:“在網吧惹上社會大哥了,大哥和女朋友吵架呢,倆人分開坐的。他看姑娘漂亮端杯奶茶去搭訕,差點給人揍成奶茶里的珍珠……”
任和景樂了:“該!這小子看到漂亮妞就走不動道。”
想了想又問:“沒出事吧?我以為你們和鄰校的打呢。”
Z市發展相當不錯,市里兩所重本,一個農大一個Z大,離得不遠。
方小野說:“孫連多挨了點,但骨頭沒事,都是皮肉傷。后來我們去的人多,把他搶出來了。”
任和景感慨:“看來大哥下手還是有數的啊!”
說到大哥,方小野腦子里飄過聶凱那條紋著鐮刀的胳膊,那會兒還以為他會動手呢,就是不知道這位壯漢下手有沒有數……
“什麼啊。”方小野漫不經心道:“逃出來的時候大哥說了,以后見一次打一次,人那是打算讓孫連可持續性挨揍。”
話落兩人同時笑了,笑了會兒飯也吃得差不多。任和景要直接往學校走,卻發現方小野拐旁邊街上去了。
他揚聲喊了句:“唉你不急著回去補覺嗎?上哪兒啊要?”
方小野頭也不回地揮手:“你先回吧!我買點東西!”
5月份天氣說變就變,特別是沿海,從沙縣小吃出來太陽就沒了。
天陰陰的,風里帶著潮濕的涼意。
不知道是雷陣雨還是持續的雨天,方小野來不及看天氣預報,買了東西立刻往回趕。剛進寢室樓豆大的雨珠就砸在他后腳跟上。
他三兩步跑上看寢老伯的休息室,抬手敲了敲玻璃,方伯瞅見是他,起身把門開了。
“咋。”昨晚上這混小子領著一堆人翻墻,方伯對他沒好臉色:“又忘記帶鑰匙了?”
方小野笑瞇瞇的:“哪兒能啊,寢室里都有人,沒帶鑰匙我不會敲門麼?就是他們不在我也得給他們喊回來,不來給您添麻煩。”
方伯被哄的皺紋都舒展了點兒,還要罵:“你就嘴上說的好聽!”
方小野坦然受了,把手里提著的塑料袋放桌上,上面寫著綠字的“東華大藥房”。
“我瞅著這天要下雨,轉暖之后雨水落的勤,就買了兩盒貼膏。”
他交代:“您不是風濕麼,醫生說對癥。也別等到疼起來再貼,看著要下雨了就先貼上,效果好我下次再帶幾盒過來。”
方伯前兩年才被孝順兒子從鄉下接過來,屋子里并不缺藥。但方小野小時候是他牽過抱過的,有情分,被小輩惦記著哪能不高興。
他臉色徹底舒緩了,也不說讓他別送藥:“那我就收了……你以后也少跟人混。平時過了宵禁你單獨來回就算了,昨晚帶那麼一大幫人出去,讓人發現了我還干不干了?”
方小野保證:“昨晚是緊急事態,肯定沒下回!”
方伯有心交代他好好學習,兩棟樓外方小池的學霸名聲都傳到他耳朵里了,但想想方小野家里的情況,最終沒多說什麼,只嘆了口氣。
方小野倒沒心沒肺,轉個彎進了寢室就倒頭大睡。
他忘了調鬧鐘,還是被室友臨出門喊醒的。下午精神十足上完了半天的課,還沒來得及去食堂,就被孫連請出去吃燒烤。
其他地方大排檔都是入夜生意好,但挨著學校麼,有宵禁,熱鬧時段就往前提了不少。方小野到燒烤攤的時候差不多六點,人已經很多了。
燒烤攤撐了好幾大頂方方的雨棚,下面擺了白色塑料的小圓桌小板凳,天陰,棚頂掛下來個拴著繩的圓黃燈泡。七彩的油沫飄在污水里順著地勢往外淌,說話聲和雨聲撞在一起,噼里啪啦的。
昨晚替孫連挨揍的都請上了,就多加了個湊熱鬧的任和景。他一到一群人都站起來,孫連中氣十足地喊他名兒。
“哎。”方小野過去挨著他坐下來,一幫人也跟著坐下,他笑著說:“搞什麼,還以為你們要沖過來打我呢。”
桌上燒烤沒上幾盤,酒已經開了一箱,孫連給他倒上:“得了,誰揍得過你。”
方小野喝了口酒:“別抬舉我,昨天那大哥一腳就把我搞定了,你再多惹點這樣的,我要扭頭去投靠大哥了。”
大家伙兒都樂了,邊上一個說:“那一腳我看見了,他不是沒踹到你你就滾出去了麼?”
和社會大哥斗毆法則之一,別動真格。
方小野從小在街上混大的,打架經驗十足,和同齡的學生逞狠就算了。和混社會的那些人不能這麼干,上頭了人必定拿刀掏鋼棍,后果太不可控。
“我看他們也沒真動手。”他笑著說:“假裝挨兩下揍讓人家在女朋友面前有面子就完了。
”
說到女朋友……眾人都看向罪魁禍首孫連。
孫連喊冤:“我是真沒想到!誰知道他們吵架能一個坐最左邊一個最右邊啊!我看人家單獨坐在角落里才上去送奶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