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便用干毛巾擦了下頭發,也沒吹,下樓去前臺退了房卡。酒店離學校步行十分鐘不到,他路上隨便買了兩個肉包吃了,又另外多帶了一些,從學校大門口坐校車到宿舍樓才七點半。
這個點對方小野來說是早的,但學霸室友們都已經去教室了。他拿了今天上課要用的書,轉身去敲隔壁的門。
門很快打開,意料之中滿屋子的人,都一個班的,方小野每個人招呼過去,最后一巴掌拍上了孫連的屁股。
“你還擱這刷牙呢?”
孫連嘴巴里都是白沫,暫時無法反擊,只能指了指他。
方小野笑著從陽臺退出來,把手里提著塑料袋和書都放桌上了。
夏天東西不容易涼,袋子里各式各樣的包子都還是溫熱的,口袋一松香氣就直直往外冒。從他一進門就盯上塑料袋的牲口們聞香而來,圍著桌子瓜分早餐。
“靠!還有小籠包,野子!愛你!”
“還是野哥好啊,從外頭回來都還能記得兄弟們……孫連說你昨晚出去沒回來,是不是談對象了!”
方小野拉了張椅子坐下:“有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
“就是,咱們野哥你還不知道嗎?”吃的滿嘴是油的一人說:“清高!傲慢!院花表白都不帶理的!”
正在吃包子的眾人響起一片附和聲,方小野笑罵了句“別造謠,人家壓根沒說什麼”,等孫連刷完牙從陽臺進來加入搶食大軍,他們頓時也沒空說話了。
吃完結伴去教室,孫連擠在方小野身邊,還想打聽昨晚的事兒。
“昨天給你打電話的是方小池啊?”
方小野斜他一眼:“可能嗎?是他喝酒那家酒吧的酒保。
”
孫連問:“他叫你就去啊?”
方小野無奈了:“他說再找不到人去接就要報警了……我就當做好人好事。”
孫連嘖嘖兩聲:“喝醉了連個接的人都沒有,最后居然找到你頭上,我們清高的方學霸人緣可夠‘好’的。”
方小野沒說話,腦子里莫名晃出來方小池紅著眼朝他吼的那段傻逼話。
“晚上出去吃串吧,東大門那家?”
走在前面的一人忽然扭頭。
方小野回神:“那家人太多了吧,每回排隊都排那麼半天的。”
“就是饞那一口!反正下午就一節課,可以早點去,還能到邊上的網吧混點時間。”
孫連也覺得可以:“行啊,我也感覺很久沒吃了……野子?”
方小野還能說什麼:“那就去唄。”
晚上去吃的時候不止孫連寢室的,任和景還有樓下寢室的光頭都叫上了。
光頭本名李亮光,由于英年早禿干脆把僅剩的頭發全剃完了,因為頭型不錯,反而顯得干脆利落。他大一就加了學生會,三年來一直是幫兄弟們夜不歸宿打掩護的好同志。
加起來七個大小伙,就是奔著吃死一頭牛去的。他們在網吧耽擱了太久,出來已經晚了,排了半天隊才輪到一張桌子。
這家串是有門店的,但店里早早就坐滿了,現在空出來的都是直接擺在街上的桌。桌面還留著上一幫人吃剩的東西,服務員忙的腳不沾地,幾個人干脆自己收拾了垃圾,拿紙巾把桌上的油星抹了,好歹是坐了下來。
方小野留下來占桌,其他人拿串的拿串,調醬料的調醬料,轉眼就在擁擠熱鬧的人群里散了個干凈。
打了大半天游戲,天是黑的差不多了,街邊的路燈都亮起來,有白色的蛾扇動的翅膀往上撞。
周圍彌漫著辛辣濃香的串串味兒,方小野肚子叫了兩聲,也不知道孫連他們下好串沒有,扭頭找了半天沒看見人,只能低頭玩手機忍餓。
剛打開微博,離不遠的一張桌突然爆發出劇烈的爭吵。拍桌子的動靜響得和放鞭炮似的,驚得方小野趕緊抬起了頭。
不少人都朝聲源地望,就見一帶大金鏈子的大哥瞪著眼睛,很嘹亮地喊了句:“我不同意!”
他邊上坐著的漂亮姑娘冷聲說:“分手這事兒不需要兩個人都同意。”
大哥像拍皮球一樣拍著桌面,撞得上面的餐盤直抖:“你就說是不是看上別人了?是誰,老子去弄死他!”
姑娘細長的眉毛一擰,干脆站了起來:“沒誰!你想弄死誰啊?我就是受不了你這暴脾氣……反正話我就說到這兒,咱倆不合適,散了吧!”
她說完沒理大哥震天響的咆哮式挽留,直接走了,背影冷靜而果斷。周圍所有人都用敬佩的眼神目送她,并小心翼翼地避開留在原地的大哥。
就只有方小野,有一眼沒一眼地瞥過去,覺得這哥們看著是不是有點眼熟……
這檔口,孫連領著一幫人兩手空空地回來了,他還沉浸在瘋狂下串串的喜悅中,沒注意到這片地區奇異的安靜。
“野子!我把冰箱里的東西拿了個遍!”他大聲道:“每樣都拿了五份,應該夠咱們吃了!”
大哥聞聲轉頭,方小野也終于看清了他的正臉,腦中電光一閃,還沒來得及出聲對方已經拍案而起!
“你小子——”正滿肚子是火沒處撒的大哥指著孫連:“老子是不是說過見你一次打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