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野接過來抖了抖,用開玩笑的語氣道:“沒事兒,我這也算為愛發電了。”
聶凱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方小野轉開話題:“我剛剛看一個客人走了,你的嗎?”
聶凱點頭,舒展了下肩頸:“對,紋個北斗七星,今天把最后一顆給他紋完了。”
方小野看著他:“我看休息室里不是有按摩椅麼,你不去躺躺?”
聶凱揚起胳膊擺了擺:“幾個小時下來累的是眼睛和手腕,那個也不對癥,偶爾用用還成。”
“那怎麼辦啊?”方小野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輕輕扣著,拇指指腹挨著人虎口:“我給你按一下?”
微涼的體溫從相觸的皮膚傳來,聶凱剛摘下手套不久,腕骨上還有留下的勒痕。他的掌心殘余著丁腈的質感,五指還像被緊緊包裹著似的,驟然碰到另一個人的手觸感很有些陌生。
聶凱的指尖動了動,把手掌抽回來:“你會按啊?”
方小野也沒追著:“我哪會啊,我又不是學中醫的。”
聶凱無奈地看著他:“那你積極個什麼勁兒。”
方小野笑起來:“我就隨便積極一下,你要真讓我按我還不能干呢。到時候把你這動輒幾十上百萬一單的手按壞了,我拿什麼賠啊?”
聶凱知道自己但凡搭一句什麼話,方小野就能接“你說我以身相許成不成”,因此干脆利落地掐了這個話題。
“手這麼涼。”他摩挲了下手掌,問:“你不怕熱?”
方小野搖搖頭:“我怕啊,手涼估計因為沒怎麼動吧,就在外面吹空調。”
聶凱的手就不一樣,用冷水洗過一遍了還發燙,握著的時候感覺到虎口處一跳一跳的,大概是肌肉太過疲憊產生的痙攣。
他說:“其實我們學校好像有開針灸推拿的選修,要不我去蹭個課吧。”
“免了啊。”聶凱隱約嘆了口氣,手指在他腦門上輕輕彈了一下:“少在我身上操點心。”
雖然聶凱這麼說了,方小野回去后還是去隔壁學院打聽了一下。不過現在都進入期末了,就算有開也已經結課,他只能暫時放下這個想法。
等他再去秘語的時候,樓上樓下轉了一圈兒沒看見聶凱,其他人都忙著,他去前臺找了劉逞。
劉逞剛剛上洗手間去了,方小野進門那會兒她正好沒在。
“姐。”方小野熟門熟路往椅子上一坐:“聶凱呢?”
劉逞聞言突然樂了,笑了好半天沒停下,方小野看著有點發懵,目露迷茫。
“野子,寶貝兒!”
劉逞可算笑完了,喘勻了氣,雙手捏上他的臉頰朝兩邊拉了拉。
“你可太牛逼了!沒找著聶凱吧,知道他去哪兒了嗎?”劉逞朗聲說:“他跑去北京給人紋身去了!以前有個客人加價二十萬讓他上門他都一句話‘沒這服務’,現在不多收錢都愿意答應!”
方小野驚訝地睜了睜眼:“真的啊,他去北京了?”
他臉被捏著,口齒不太清晰,這表情一做看著像只柴犬。
劉逞用力搓了搓他:“可不是,就那個搞房地產的老板,人家提要求的時候聲音挺虛的,估計也沒想到聶凱能同意。”
方小野臉都被折騰紅了,也來不及覺得痛,追問:“不是因為我吧,他是不是去北京有什麼事兒啊?”
劉逞笑起來:“他在北京能有什麼事兒,就是躲你呢。”
方小野遲疑著:“……那我本事也太大了。”
“要不說呢。
”劉逞搖搖頭:“我算是想不到聶凱還能有這一天……早知道我也和他告個白了,還跑路,初中生小姑娘啊?這也太逗了。”
“別這樣啊姐。”
方小野清了清嗓子:“我還在這兒呢。”
劉逞挑眉:“哎喲,我的醋你也吃?”
方小野嘆一口氣:“沒辦法啊,本來我這就夠困難了,能少一個情敵是一個。”
劉逞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挺了挺胸脯:“這小可憐。你看我長的也不比他差,別在他身上死磕了,直接跟我怎麼樣?”
方小野沉默兩秒:“要麼你還是去和聶凱告白吧。”
劉逞嘿了一聲,笑罵:“嫌棄誰呢。”
聶凱從房老板的房間出來,單手提著工具箱,他手上的手套還沒摘,汗水沿著肌肉緊實的的小臂往下淌,把黑色的手套面料浸出水光。
他這回來北京確實有要避開方小野的意思,方小野來店里來太勤了,學校那邊已經到期末周他還是在復習的空檔見縫插針地來。一見面兩個人免不了要說話,雖然聶凱刻意在控制距離,但方小野不會乖乖聽話。
偶爾性的碰觸,短暫肢體接觸后放開。聶凱能感覺到他看似自然的動作下小心藏起的謹慎,以及成功后眼神中發亮的愉悅。
聶凱自己也經歷過,小年輕剛表白完那一陣是最上頭的,有心無心的曖昧都容易在這個階段產生。說不聽攔不了,最好只能避開,滿腔熱血冷一冷就清醒了。
罕見出一趟差,他也沒打算在北京城逛逛,大部分時間都泡在酒店里。房老板和他都有空閑的時候不多,一個佛經圖拖拖拉拉紋了大半年,難得時間對上,聶凱打算趁這幾天把圖給做完。
他刷卡進了房門,把工具箱靠墻放著,邊脫上衣邊進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