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會,你把備忘錄往前翻,上上個月他有在備忘錄里抱怨搬家的事情。」
「是嗎?」我慌忙往后翻找著備忘錄:
1 月 3 日,真不應該腦子一熱就選了這個工作,工作要不斷輪崗,三個月換一個地方,連帶著也要換房子租,這一年來我都快把上海給轉了個遍了,也不敢多買東西,生怕沒用完就搬家,搞得很麻煩。哎……什麼時候才能輪崗結束啊?
「你說的是這個?」我指著其中一條備忘錄問。
「沒錯,他是輪崗制,工作地點不穩定,他不會去屯這些東西。而且你可以仔細看一下賬單明細。」
「賬單怎麼了?」
「除了衛生巾之外,洗面奶、口紅、水乳……這些女性會有的東西上邊也沒有,反而近半年購入了兩條領帶和一把剃須刀。」
我將照片放大,里邊的除了日常家庭開支,還記錄著兩套衣服和兩條領帶的信息。
「那,也有可能是給那個阿淼買的……好吧,如果是他幫阿淼買的,他也不會不記錄自己衛生巾的開銷。」我有些喪氣,想杠一下杜楊結果發現根本杠不過,于是只是繼續當個提問的白癡:「那年齡呢?你從哪里看出他的年齡的?」
「小寒,你說不通過詢問,一個人如何判斷出另一個人的年齡?」似乎是看出來了我的喪氣,杜楊有意無意跟我互動著。
「嗯……那就看臉啊,或者就是跟對方聊天,年齡比較大的人說話一般會稍顯老成,哦還有就是看他們關注的東西,年輕人的話會比較關注游戲、綜藝、八卦什麼的。」
「不,通過這些獲取的年齡信息是不準確的,你不得不承認有喜歡綜藝、動漫的中年人,也有喜歡老電影的年輕人,怎麼說呢,互聯網使得各個年齡段的人的界限模糊了不少。
」
「那你怎麼知道他多大啊?」
「不同年齡的人會透露不同的信息,比如高中生會有意無意提起考試與學校,上班族會提到收入與支出。至于這個手機的主人,那條備忘錄,他說自己是輪崗,你還記得嗎?」
「這個有什麼問題嗎?」我有些不解。
「你知道有種人叫管培生嗎?」
「管培生?」
「對,管培生是一些大企業為了培養管理人員的人才儲備計劃,面向的對象一般是畢業三年內的大學生,但主要對象還是應屆畢業生。而管培生就是這麼一個需要不斷輪崗,在公司各個崗位都要實習一段時間的職位。」
「嗯……」我聽得似懂非懂,只覺得腦袋像是塞了團棉花。
「簡單來說就是,這個人是剛畢業一年的男性了。」杜楊見我不解,耐心地解釋給我聽:「通過這里邊短期的輪崗制度,我推測他是管培生,而管培生的要求就是應屆生。再加上他的備忘錄里寫的是『選』工作,而不是『換』工作,所以我覺得他目前在做的就是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所以……你的輔助證明法就是摳字眼?」我覺得自己像是被說服了,但又覺得自己似乎沒有。
「嗯……差不多,但其實作為母語使用者來說,人往往會在無意識之中在用詞中暴露自己的狀態。比如你說『我挺喜歡這個人的』和『我好喜歡這個人的』僅僅一字之差,這句話就能表明你更喜歡后者,再比如一個分手不久便又有對象的人會說『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新對象 xx』,但如果是單身很久才有的對象就會說『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對象 xx』,一字之差也能表明一個人的狀態。
所以他這里用『選』而不是『找』和『換』說明,第一他在工作上的選擇性很多,第二這是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結合這些也能得出這麼一個結論,他應該是個名牌大學畢業生,剛工作不久,處于輪崗狀態中,多半是作為管培生在大公司任職。」
「男性,名牌大學應屆畢業生,管培生……」我比著手指,三個信息,果然和我的推測沒有一個重疊。
「但是這些信息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信息我們還沒找到。」
「真正重要的信息是……」我仔細回想著,「他為什麼要設這個密碼,又為什麼要把手機塞給你?」
「是的。」杜楊點點頭,目光炯炯,「我要弄清楚,他到底在尋求什麼幫助。」
四、
比起室友關系,我跟杜楊更像是朋友關系,當然這只是我單方面這麼認為。
我跟杜楊真正熟絡起來,是在去年元旦那天。但真正要說起來,還要從我畢業那年說起。
畢業之后我本打算回到家鄉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但是我沒想到迎接我的不是自己理想的生活,而是父母的逼婚與被安排好的工作與人生。
不認識的男人、不喜歡的工作……在這些讓我無法熱愛起來的事情之中盤旋,最終我患上了抑郁癥,我的父母不愿意帶我去看心理醫生,或許是認知太過淺薄,他們覺得所謂抑郁癥不過是年輕人太過脆弱,玻璃心作祟,只要想開了就好。
對于有這樣想法的父母,我沒辦法繼續與他們溝通下去。而且這樣精神狀態不佳的我開始讓周圍人認為我是一個不愿意結婚、不愿意熱愛工作、熱愛生活、動不動就有心理問題的「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