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沖他一笑,“我理解你,別人沒履約我也會很生氣,嗯,就是約好十二點吃飯結果她五點才赴約,啊啊我自己說的都生氣了!”
她自己代入了,說著說著就皺起眉,表情特別可愛。
溫云水眼神一動,半晌,他啞著嗓,道:“多謝師姐……理解。”
理解,或許因為他十幾年的生命中沒有體會過這個詞,故而他說出口時,特別的生硬和干澀。
喬棉:“不過啊,不是我找借口,我本來可以在半時辰之內回來的,結果卻碰到了云溪師尊!”
想起這場遭遇,她就頗感無語。
以后絕對不隨便進入小樹林,那可是云溪師尊出現的高危地帶。
溫云水的目光冷了幾分,“師姐又碰見那人了。”
“別提了。”
喬棉小心地涂著藥水,“之后還要再去。”
溫云水皺起眉,“之后?是什麼時候,明天麼?”
“不行,你這傷口太深了。”
喬棉注意力全在傷口上,沒過耳,道:“今天太晚了,明日還是帶你去醫館處理一下好了。”
溫云水有意無意道:“萬一云溪師尊傳喚,那師姐明天可沒時間去湖心島了。”
喬棉想到必須隨叫隨到就來了氣,“讓他放屁去吧,他傳就傳,我帶我師弟看傷才是正經事呢!”
“對了。”
溫云水像是想到什麼好主意,語氣輕快道:“如果我每天都受傷的話,師姐就可以有借口不去湖心島了。”
也許是這話太過于匪夷所思、不正常,喬棉根本沒放心上,只當他在開玩笑,“你在說什麼胡話啊,腦子燒糊涂了?”
少年頓了頓,沒再說什麼。
喬棉笑了笑,摸上他的額頭,掌心傳來微微的熱,“還在燒呢,一會吃藥早些休息。
”
少年乖乖地答,“好。”
喬棉幫他簡略包扎好,把他按到床上,就開始清掃瓷片。
打碎的是茶杯啊。
喬棉慢慢掃起碎片,撿到其中一塊時,發現那塊尖利無比,沾的鮮紅血液也最多。
她仔細觀察著,奇怪,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溫云水倚著床,視線下移落到自己的傷口,目光冰冷,唇角浮起詭異的弧度。
*
第二日,喬棉便帶著溫云水來到了醫館。
醫館的大夫都是萬元宗的醫修,平日來這看病的弟子特別多,例如,劍修弟子們御劍從天上摔下來,丹修弟子因為煉丹爐頂爆炸被炸傷的,采藥的藥修碰到毒藥中毒的等等。
給溫云水看病的是一位有經驗的老者,他摸了摸胡須,“坐吧。”
溫云水露出傷口,老者瞅了第一眼,突地蹙起眉,“嘖…嘶…”
這這這是什麼可怕的反應啊!
比起云淡風輕的溫云水,陪同人喬棉緊張了,“怎、怎麼了,是很嚴重麼?我、我昨晚已經做過緊急處理了!”
老者道:“啊,不是,我是有點餓了。”
喬棉:“……”
老者拿起筆,在紙上龍飛鳳舞,“一會重新包扎一下,再熬幾天藥就可以了。”
喬棉松了一口氣。
真是不怕西醫笑嘻嘻,就怕中醫皺眉頭。
包扎時正巧碰上有新晉醫修在實習,所以溫云水身邊浩浩蕩蕩圍著一圈背著手的弟子,有拿筆記本的,有提問題的,有躍躍欲試的。
喬棉是擠也擠不進去,干脆去到藥房拿藥。
突然有蒼老的聲音從身后喚住喬棉,“喂,小姑娘。”
喬棉回頭一看,發現是看病的老者,有點緊張:“大夫,是怎麼了舊shígG獨伽?”
老者:“另一位小弟子呢?”
喬棉指了指那一團聚集的人,“在那C位呢。”
老者點點頭:“你隨我過來一下。”
兩人走到偏僻一角,老者才皺眉道:“其實,剛才那位小弟子的傷口不太對勁。”
喬棉心下一緊:“是怎麼不太對勁?”
“你們說是磕碰,但有幾道傷……隱隱約約不像。”
老者摸著胡子,瞇起眼睛,那傷口刻意做了偽裝,他竟也不敢確定,半晌他緩緩道,“我覺得,有幾道像是自己劃的。”
喬棉瞪大了眼睛,“自己劃的……”
“我不敢確認,只是有這般猜測。”
老者背起手,“若是真的,希望姑娘莫要生氣責怪,小弟子或許有自己的原因,多勸導勸導,別走了歪路才好。”
他背手緩緩離去,喬棉卻站在原地,心中心緒難平。
“師姐。”
溫云水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他的聲音聲線偏高,帶著些許清冷的少年感,加上好聽,令人不禁聯想到夏日中泉水叮咚。
喬棉回頭,發現少年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表情晦暗不明,寬大袖袍中露出纏繞著繃帶的手。
喬棉迅速整理好心情,走到他面前,“傷口已經處理好了?”
“嗯。”
溫云水淺淺一笑,連同眸子也彎了起來,接著他有意無意道,“剛才見到師姐和大夫在攀談,師姐表情有些凝重,是談了什麼呢?”
“沒、沒什麼。”喬棉眼神躲了躲。
“唔——”
溫云水湊近了些,纏繞著繃帶的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有淡淡的藥香味撲鼻而來,接而他莞爾,“師姐騙不了我的。”
“那……”喬棉想了想,目光閃動,“我不騙你,你也別騙我,跟我說實話好嗎?”
溫云水看了她兩秒,松開了手,坦然一笑,“好。”
喬棉不是個藏著掖著的人,直接就問了:“你手臂的傷真的是自己摔的?”
少年藏在袖口中的指尖顫了顫,他沉默了一會,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