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團亂。
喬棉感覺腦子亂哄哄的,抬起手揉了揉頭發,下意識便開口問:“師弟,你說是我不對勁還是這世界不對勁。”
靜悄悄的,沒人回答。
身邊哪有溫云水的身影,她的腦殼更疼了,反應過來沉沉嘆了口氣,“對,剛才發生了爭執來著。”
剛才,溫云水突然固執地一直要給她擦手,還強硬地拽著他回去,那時他真的像變了個人。
喬棉疑惑地翻看她的掌心,除了看到些許泥之外,就是皮膚上留有些許擦拭過的印記,泛著微微的紅。
“沒有很臟啊,難道已經擦干凈了嗎……”
喬棉想不明白,突地意識到:“對了,他人去哪了?”
她站在原地,仔細回憶當時的焦灼場景,直到想到自己說的那句話,溫云水你發什麼瘋……
“……糟了糟了!”
喬棉面色一驚,眼中迅速染上了愧疚和懊悔,“我怎麼會說這麼過分的話啊。”
這句話著實太傷人心。
喬棉是個共情力很強的人,想起當時的場景,她就滿是懊悔,她甚至不敢想師弟聽到后的表情。
還說要好好保護少年脆弱敏感的心,結果自己氣上頭了就亂講話了。
越想是越愧疚,她快步走回剛才兩人起了爭執分開的地方,空蕩蕩的,哪有什麼師弟的影子。
“是不是生氣了,先回去了?”
喬棉猜測著,連忙向住處跑去。
“師弟!”
她急切地推開門,“師弟你在嗎?”
院中除了回蕩著她的聲音之外,寂靜又空蕩。
失落迅速布滿了她的雙目,也不在這里。
那會去哪里?
她心里有些發慌,再走出院子,開始漫無目的地穿梭在村莊中找人,在路上碰到村民就問,都說沒看到少年的身影。
不知找了多久,依舊是毫無收獲。
烈日當空,她是又熱口又渴,比起疲憊更是愧疚,五味雜陳的。
“師姐,要喝水……嗎。”
突然,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只不過音量十分的輕,十分的小心翼翼。
這聲音是……
喬棉驚喜地回頭,發現少年正站在她的身后。
他頭發有些微亂,短短一會,臉色就染上了幾分憔悴,泛白的薄唇顫了顫,似乎想說什麼,最后他抿起唇,只是喊了句,“師姐,對不起……”
喬棉是又急又氣,急急問:“云水,你去哪里了啊。”
“沒去哪里,只是一直跟師姐在身后。”
溫云水的聲音很輕,目光畏縮,仿佛回到兩人初見時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樣:“……我知道你在生氣,不敢走上前。”
喬棉腦補出了少年瑟縮著跟在自己身后,卻又不敢上前的可憐落寞的模樣。
一時間不知說什麼好。
喬棉朝他走近了一步,少年垂著眼,立馬退了半步,像只膽小的兔子。
她看著他嚇得如履薄冰的模樣,本來就沒什麼氣,現在氣消得更是沒影了。
喬棉放柔了語氣,問:“那我們來說說,剛才你是怎麼了?”
“我……”
溫云水頓了頓,才抬起泛著水霧的雙眸道。
“他已經死了,我不希望師姐碰他。”
他又補充了一句,目中染上了些冰霜,聲音有些固執,“死去的人會沾染臟物,師姐,不可以。”
喬棉有些意外。
這個理由她倒是未曾想象過。
修仙界的人迷信情有可原,更別提還是為了自己,她沒有懷疑溫云水話語的真假。
她幽幽嘆口氣,問:“是不是因為我給他把脈了,所以你才急急地想擦干凈,怕我以后會遇到不干凈的事。
”
“嗯。”
溫云水像個知錯的小孩子,垂著腦袋,聲音沮喪:“我是想幫師姐洗干凈。”
“原來是這樣。”
喬棉心下坦然,伸出雙手,沖他笑了笑,“走吧,回去洗去。”
少年微微一怔,又垂下眼神,苦惱地問:“……師姐會不會很討厭剛才那樣子的我。”
眉頭輕輕皺著,他一向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外貌。聲音是又輕又軟,簡直可以稱作是楚楚可憐。
“嗯,一開始是有一些莫名其妙,但能理解。”
喬棉想了想,認真考慮后說道,“就跟強迫癥、潔癖一樣,世界上很多人有自己的堅持,也可以說是固執,我理解,也尊重你,就更沒有理由怪你了。”
喬棉聲音柔軟,眉目溫柔,這番話說得著實動人。
垂著腦袋裝可憐的溫云水雙眸微微睜大,半晌,他的目光泛起了淺淺的波瀾,像被輕柔的風吹起了平靜的湖面。
久久,他輕啟薄唇,“以后我不會這樣發脾氣了,不會再惹師姐生氣。”
“兔子會咬人。”
喬棉伸手扯了扯他的唇角,拉扯出一個笑容的弧度,“小綿羊也不可能不會發脾氣。笑一個吧,功成名就不是目的,快樂快樂才是意……”
她尷尬道:“呃怎麼唱出來了,我只是為了活躍氣氛!”
少年只是沉默地看著她,眸光閃動。
“而且,不僅你生氣了,剛才我也說了重話。”
喬棉雙手合十,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十分真誠道,“我當時腦子亂,說話沒過腦子就說胡話傷到了你,對不起!”
“我有真誠反省了!師弟,你可以原諒我嗎?”
少年笑得溫柔,“我怎麼會怪師姐,明明都是我的錯。”
“好了好了,你錯我錯,你道歉我道歉,現在我們一筆勾銷。
”
話說開了就是輕松,心情明顯變好的喬棉一把拉起溫云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