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我之前送師姐的那只了,我認得出來,不知師姐看出來了嗎。”
“怎麼可能。”
喬棉去看那被掰斷的木簪,“明明一模一樣……”
“倒是長得一樣,但早被換了芯子。”
溫云水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蹙起眉,“師姐是真沒發現麼?”
喬棉知道云溪師尊那道行,變出一個一模一樣的簪子不是難事。
但是他換自己簪子做什麼?
“沒有,而且他拿給我的同時橫豎不超過一分鐘,我哪知道他能……”喬棉越想越奇怪,站起身,“不行,我現在去找云溪師尊問個清楚。”
不愧是變態師尊,還偷偷換別人東西的。
溫云水拽住她的手腕,頭輕輕一歪,聲音輕愉:“師姐連簪子換了都看不出來,去質問哪還能問出個什麼,說不定到時又云溪師尊暗中放了什麼東西。”
喬棉:“云水,我知道你現在有些生氣,你先冷靜一下。”
“你誤會了,我沒有生氣啊,師姐。”
少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得眉目彎彎,仔細一看,臉上果真沒有半點慍怒之色。“簪子丟了就丟了吧,再換個帶上就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喬棉見他變臉如此之快,有些摸不著頭腦。
“哦,想起了還有個好東西。”
溫云水也站起身,將她拉到銅鏡前,按著她肩膀,讓她坐下,聲音平靜,“其實今天我還給師姐買了些別的玩意兒。”
喬棉完全懵了,只是覺得古怪:“云水,你……”
溫云水渾然聽不見喬棉的聲音,只是挽著笑容,自顧自拆開了一個精致小木盒,遞到她面前。
“師姐,你看,好看嗎。”
里頭放著一對漂亮精致的耳墜,是蘭花形狀,鑲著藍色的寶石,下串著靈動的珠環。
喬棉還是不太相信他能這麼快調整好情緒,擔憂地問:“云水,那木簪……”
少年再次冷淡地打斷:“好看嗎,師姐。”
喬棉抿了抿唇:“好看……”
“那云水現在幫師姐戴上如何?”
溫云水朝她俯下身,冰涼的指尖撫摸著她的耳垂,笑著問。
喬棉神情擔憂,但還是點點頭,試圖讓他高興一點,“嗯,好,可以。”
喬棉很久沒戴過耳飾了,耳垂上只留有細小的耳洞。
少年拿起了一只,彎下腰來,摸到了她的耳垂處,突然輕聲道。
“*足下躡絲履,頭上玳瑁光。”
聲音溫和,但那蒼白的指尖,是對著那細小的洞口一扣,“*腰若流執素,耳著明月珰。”
喬棉瞬間皺起了臉,他不會帶,弄的很疼。
溫云水沒察覺到她的痛苦,又拿起另一只,淡淡道:“*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
喬棉瑟縮地閉起眼睛。
下一秒刺痛傳來。
“*纖纖作細步,精妙世無雙。”
少年戴好了,露出笑容,走到她身后扶著肩膀撫下身,與她一起望向銅鏡。
“師姐,你覺得好看……”
他的聲音驀然一頓。
鏡中的喬棉,緊緊蹙著眉,咬著下唇,一副拼命忍耐的表情。
少年沒有應,只是略微失神的看著她。
喬棉撫了撫耳垂,笑問:“你在哪買的,怎麼你總能挑到這麼好的禮物,我很喜歡。”
沒見回答。
她帶笑回過頭,看向身后的少年。
驀地一震。
少年哭了。
那雙漂亮的,泛著水霧的雙眸已經濡濕一片,他怔怔看著她,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只是一動不動地落下了淚。
一滴,兩滴。
這是喬棉第一次見到他落淚。
“怎麼了怎麼了……”
喬棉忙打趣他:“是覺得好看到哭了?”
溫云水怔怔摸上她的耳垂,又從漂亮的雙眼中落下幾滴淚。
“師姐,疼不疼……”
他的聲音像從喉頭擠出來一樣,干澀,如同枯草。
果然是因為內疚。
喬棉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一般,不是很疼。”
“對不起,師姐……”
少年呼吸突地急促起來,他慢慢跪倒在她的腿邊,身型單薄,表情無助,垂著腦袋道,“我剛才不知道在做什麼……”
下一秒,他被一雙手溫柔地攬進了懷中。
“沒關系,我知道,你們男孩子家家的,戴耳環肯定沒我們熟練啦。”
喬棉抱著他,手輕輕撫上后腦勺,讓他靠在自己的頸窩。
“我以前第一次呢,戴耳環也把自己戳傷了,這種事很常見。”
“我不想的,師姐舊shígG獨伽為什麼不說…”
喬棉感受到有滾燙的液體落到了她的皮膚,順著脖頸流入衣服里。
他依舊還在哭,除了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聲外,他沒發出任何的哭腔。
“喂喂,你也沒說,還不是一個人在那生悶氣。”
喬棉慢慢撫著他的背,輕聲安慰道:“木簪丟了,你很生氣。我知道的,也都怪我沒看出來。”
少年有些失魂落魄的,“……怎麼能怪師姐。”
“不不不,如果不是我強硬去學御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喬棉語意輕松地定了責。
“這樣,主要原因怪云溪師尊,次次次要原因怪我吧,次次次次次要原因怪你,所以我和師弟都有錯,四舍五入就是都沒錯。”
“……師姐,為什麼總能如此輕易地原諒我呢。”
少年顫顫垂下了眼睛,一滴淚滑落。
“當然,我可是退一步海闊天空的人。”
喬棉又繼續道,“但是云水,我和你同樣珍惜那支簪子,我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收到那樣精心的禮物。
所以我是理解你的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