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喬棉當然知道。
她嘀咕道:“木簪又不會突然變成藤蔓。”
云溪抬起手,指節敲了敲她的額心,“小弟子,正常的當然不會,但你那支會。”
“為什麼?”
“滴了血,便有了生命,有了生命,便能聽令于人。”
云溪把手中的小截聽云蔓,再變成了一支木簪,遞給她,淡笑道:“小弟子,言盡于此。”
便轉身離去。
喬棉怔在原地。
信息量好大。
木簪滴了血?
滴了師弟的血?
是說溫云水可以操縱那截聽云蔓,還把這只簪子送給了自己?
喬棉想不通其中緣由,只是覺得這個做法令人心生寒戰。
*
醫館的人比往日多得多,排隊的隊伍很長。
少年環抱著胸,閉著眼,漂亮的臉蛋隱著幾分焦躁。
平日一個時辰就能回去,今日可能需要兩個時辰。
他不知道,因為今日醫館是最近的網紅大夫坐診,因此人特別特別多。
不知排了多久,總算到了他,溫云水走進內房,只見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坐在里頭,一來便語氣焦躁地問:“你哪不舒服。”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有短暫的交匯,便匆匆移開。
溫云水坐下,微微一笑,禮貌地說:“大夫你好,我想來取些傷藥。”
男子提筆記錄,說話簡潔:“什麼傷。”
少年皺了皺眉,露出些許痛苦的表情,“……戴耳飾造成挫傷。”
男子筆一停,“你是病患本人?”
“不是,是我師姐。”
男子眉一皺,他聽說這些宗派上下級森嚴,聽這意思應該是那師姐總是欺負這師弟了。
加上近日看診的弟子很多,想使喚別人幫自己取藥的人更多了。
他冷哼一聲:“你師姐是耳朵傷了又不是腿傷了,自己是不會來麼。
”
溫云水笑著,但一字一句毫無溫度,“她想來便來,她想不來我便替她來,你情我愿的事,大夫何必掛心。”
意思是讓男子閉嘴。
男子看了他一眼,眼神寫滿了無藥可救,便低頭寫藥方。
這時,一位醫修弟子走了過來,恭敬地問道,“夙淵,今日你也忙了好些時辰,要不要休息一會。”
少年聽到這話,撩起眼眸。
夙淵擺擺手:“不必,我沒這麼弱。”
他寫好藥方,遞給溫云水,“外用加內服,多大點事,小傷。在登記冊處簽個宗門姓名。”
少年簽好了,將筆還遞給他,夙淵想將筆抽回,紋絲不動。
他撩起眼眸,對上少年的雙眼。
少年笑得乖巧動人,明顯跟剛才兩人僵硬的氣氛不一樣。
溫云水雙眸亮著光彩,聲音也輕愉起來,“原來您便是夙淵大夫啊。”
“是我,何事。”
明明少年的表情溫和許多,甚至帶著討好的意味。
但夙淵心中仍敏銳地覺得不對勁。
少年彎起雙眸,笑得燦爛極了。
他用那雙毫無笑意的雙眸看向夙淵,一字一句地咬牙道:“師姐,真是托您照顧了。”
夙淵冷冷地問,“何意。”
旁邊的弟子道:“我記得你……你是百器門的,溫……”
少年:“溫云水。”
“你師姐人又可愛又活潑活潑,經常來我們這取藥呢。”弟子撓著頭,“是,叫……喬,喬……”
“喬棉。”
溫云水笑瞇瞇地應了對喬棉的夸獎,“多謝夸獎。”
弟子擺手一笑。
夙淵的表情明顯不自然起來,“等等,你說喬棉?她長什麼樣子?”
“就是夙大夫認識的喬棉。”
溫云水手托著下巴,朝他露出笑容:“多謝夙大夫那幾日照顧我師姐。”
“果真是她。”
夙淵表情有些微微的欣喜,他問:“那你師姐在何處?”
“當然是在等著我拿藥回去。”
溫云水挽起歉意的笑,“昨日給她戴耳環,傷到了她。對了,不知是否還能向夙大夫要副藥?”
在人間,幫女子戴耳環可是親密的行為,也證明他們不是普通的關系。
夙淵沉吟片刻,問:“什麼?”
少年站起身,貼到他耳邊,聲音輕愉道:“前不久,云水不小心在師姐的頸處落下一道齒痕,師姐愛美,不知能有什麼祛痕的藥麼。”
少年的聲音緩緩,是故意讓夙淵聽得清清楚楚。
夙淵眉頭一蹙,想到第一次見面時,她的鎖骨處確實有道紅痕,原來竟是……
他抿起薄唇:“不小心能傷到那處?”
少年坐了回去,輕輕松松大大方方,還有些自豪地承認了,“嗯,因為是我很不小心。”
夙淵不禁想到這‘不小心’的畫面,低低吐道,“……荒唐。”
他拿了筆寫起藥方,字跡比之前梗潦草了些。
不一會就寫好了。
溫云水拿了藥方,笑得燦爛無比,俯身行禮,“真是多謝夙淵大夫,能在這相見真是云水榮幸。”
接著少年轉過身,唇角的笑意瞬間收斂。
他眸色迅速暗了下去。
今天沒有機會,算他走運。
夙淵微微頷首,“下一位。”
真是心煩意亂的。
*
“相信變態師尊,相信我的小師弟,相信變態師尊……”
回到了百器門的喬棉,坐在門口的臺階上,一片一片掰著花瓣。
想想她又自己吐槽道:“變態師尊和乖巧師弟,聽起來就該相信乖巧師弟……”
可是,喬棉眉頭一皺,又隱隱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師弟偶爾的奇葩行為她也見過,她理解為正常人的惡趣味和偶然的失控。
只是這件事讓她心里毛毛的。
總之,心情復雜。
“師姐。”
在她出神時,身邊響起柔軟的輕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