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功架著云溪來到了樹下，攙扶著讓他坐下。

　　云溪靠著樹坐下，身子無力地倚著樹，唇角挽起絲安心的笑容。淡黃色的花瓣落到他的身上，他的身上發出淡淡的光芒。

　　大概是在療傷。

　　喬棉沒敢打擾，就在一旁坐了下來。

　　剛才在雪地中，仿佛真的進入了寒冬之境，現在來到桂花樹下，卻如沐春風，沒有一絲寒冷。

　　喬棉抬頭，一片花瓣落了下來，很香。

　　這大概是對云溪師尊非常有紀念意義的地方。

　　是不是和他曾經的戀人有關？

　　她胡思亂想著，不知過了多久，只聽旁邊傳來淡淡的聲音，“小弟子，真是多謝你了。”

　　“不、不用謝。”

　　喬棉看過去，果然云溪師尊的臉色好了不少，看上去似乎緩過來了。

　　云溪朝著她的方向，沖她淡淡一笑。

　　“是不是覺得我的極虛之境很奇怪？”

　　“……比想象中單調一些。”

　　“嗯，是。”

　　云溪靠在桂花樹上，烏黑的頭發落到胸前，他露出絲依戀的表情，“此地于我，是無比安心之地。”

　　一片片花瓣不斷飄落，他仿佛身處一片花瓣雨中，看上去凄美動人。

　　嘶，有點虐戀的味道了。

　　好好奇……

　　“師尊，這棵樹是不是對你很重要。”

　　“不是這棵樹。”

　　云溪唇角露出淺淡的笑意，“是在樹下發生的一切。”

　　“失去雙眼后，從前的記憶仿佛更清晰了。”

　　云溪用掌心接了片花瓣，“這棵桂花樹百年不謝，但人怎麼可以呢……”

　　看起來真是和戀人有關啊！好像很虐的樣子。

　　難道是定情之樹嗎？

　　“對了，剛才那個男孩的故事。”他突然道：“還可以繼續講麼，很有趣。”

　　“噢……行啊。”

　　喬棉見他不再吐露，也不好追問。

　　她想了想，隨便摘了一個記憶面包的故事講了起來。

　　這次她講得很“正常”，聲音溫和，娓娓道來，不知為何，恍惚回到之前她被師尊逼著念書的那段日子。

　　“……很可惜，大雄雖然吃完了所有的記憶面包，第二天早上卻拉了肚子，最后考試仍是什麼都沒想出來。”

　　她講完后，一片寂靜，久久沒聽到回答。

　　喬棉看過去，師尊倚靠著樹，面容平靜，胸前起伏平穩，像是睡著了。

　　睡著了？

　　媽呀，怎麼有種給兒童念睡前故事的感覺。

　　極虛之境沒有白天黑夜，只有漫天的雪，不一會，喬棉也眼皮打架，也漸漸進入了夢鄉。

　　再次醒來，喬棉發現自己身上披著件外衫，是云溪師尊的衣物。

　　云溪早已醒了，狀態比剛才更是好上不少。他盤腿而坐，掌心正泛著淡淡的光芒，是在運功療傷。

　　他未扎頭發，隨意地披在身后，白紗蒙著雙眼，隨風輕輕揚著，畫面很美。

　　聽到動靜，他輕聲道：“小弟子醒了。”

　　“嗯。”

　　喬棉忍不住關心問：“師尊你的傷……”

　　“已好了不少。”

　　云溪微微頷首。唇角揚著，帶著淡淡的笑意。

　　“對了師尊，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喬棉突然一個機靈，緊張起來。

　　云溪答道：“大概已是寅時。”

　　“完了完了，我一個晚上沒回去，師兄們肯定擔心死了。”

　　“無礙。”

　　云溪平靜道：“我已給他們傳信，說你在我這，我見你天資聰慧，教你些法術。”

　　喬棉訕訕一笑，天資聰慧好像跟她扯不上什麼關系，但或許是云溪師尊不想透露自己受傷的事吧。

　　她答：“好。”

　　“我功力尚未回復，還不能自由操縱極虛之境，麻煩小弟子陪我在這，再多待一會。

”

　　他轉頭看她，單衣勾勒出漂亮誘人的肩頸曲線，“好嗎？”

　　“沒關系的。”

　　喬棉擺擺手，在心中嘆了口氣，

　　反正回去也會看到小師弟。

　　現在這個狀態，暫時回避一會好了。

　　*

　　溫云水的房間黑沉一片，他未點燃燭火，但似乎連一絲月光都落不進來。

　　壓抑死寂。

　　少年跪坐在地上，垂著頭，不知在做些什麼，頭發有些凌亂，似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他隨手將手上的小刀丟開。

　　小刀落到地上，哐當一聲，發出死寂中的一聲清脆聲響。

　　他面無表情，緩慢地垂下眼睛，視線落到自己前臂內側。

　　被劃得交錯的血痕，在黑夜中同樣顯得觸目驚心。

　　鮮紅的血液蜿蜒著流下，早已染紅了他的衣服，淌了一地。

　　突然，一滴淚緩緩從他眼中流出，濡濕了眼睫，沿著鼻尖，嘀嗒一下，落到了鮮紅的血液中，暈開了。

　　緊接著，是更多的、止不住的淚水。

　　他雙目通紅，垂著頭，忽地失神地笑了。

　　“師姐是討厭我了。”

　　“哈、哈哈……真好。”

　　安靜的房間中響起奇特的笑聲，帶著搖搖欲墜的味道。

　　溫云水眼神空洞，明明笑意愈發濃烈，卻舊shígG獨伽不斷落著淚。

　　又哭又笑的，看上去像個古怪分裂的瘋子。

　　作者有話說：

　　在線發瘋

◉ 59、師弟裝乖第五十九天

　　第二日大早。

　　周子堒和周子焱正吃著早餐, 白衣少年踏入屋中，看到喬棉空著的位置時，微微愣了神。

　　周子堒：“云水起來了啊, 快來吃。”

　　少年垂下眼睛，輕聲答：“好。”

　　“你昨天沒睡好啊，眼睛像被誰打過一樣？”

　　周子焱看溫云水一臉倦容，皺起眉，問道。

　　溫云水微微一笑, 乖巧應道：“沒有, 謝三師兄關心。”

　　“還說沒有, 你看你這副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