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當然……”

　　喬棉本一口應下，但看溫云水的狀態不算好，又改了口，“不行，你先說理由。”

　　她想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她腦子一團亂故而沒把話說清楚，少年自然以為問的是解開繩子的理由。

　　少年輕聲道：“因為現在很想吻師姐，手被束縛的話，就吻不到了。”

　　表情純情極了。

　　喬棉咽了口唾沫，“剛、剛才不是才親過嗎？！”

　　沒人知道他的語氣為什麼這麼無辜，“可是還是想。”

　　喬棉站了起來，害怕對上他可憐巴巴的雙眼，只好轉過身不看他。

　　“師姐，為什麼抗拒跟我親吻呢，不喜歡麼？”

　　“啊啊啊你別再問了。”

　　喬棉被問的羞澀難當，只好道：“按理說，親吻本就是戀人之間的行為，我們還不算戀人吧！”

　　“為什麼？”

　　“怎麼算啊，戀人可是要互相喜歡互相表白過的！”

　　喬棉轉過頭，揚聲道：“你這種一句話都憋不出來，我到現在只能自己感受，都沒從你口中聽到一句喜歡的……”

　　少年眼波流轉，唇角漾出一個溫暖的笑容，輕聲打斷她：“師姐把我的手解開，我就告訴師姐答案。”

　　喬棉頓了頓，“你說什麼？”

　　溫云水笑得很好看，眼眸如碧波般清澈水潤，帶著干凈的笑意。

　　“關于云水的心情，我可以現在告訴師姐答案。”

　　他用的是答案兩字，并沒有說喜歡還是不喜歡。

　　就算自以為明白了他的心意，但現在沒聽到最終論斷時，她又惴惴不安起來。

　　“師姐，解開呀。”

　　喬棉天人交戰幾秒，可惡，還是好想聽。

　　完全被拿捏了。

　　“行吧。”

　　她念了解除咒，繩子赫然松開，瞬間散落。

　　她眼神微閃，聲音干澀，“現在可以……說了吧。

”

　　繩子在他蒼白的皮膚上留下微紅的印子，但他絲毫不在意，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自己，就把全部的目光投向了喬棉。

　　“師姐你過來一下。”

　　“嗯。”

　　喬棉心臟跳快了些，湊近了身子。

　　少年攬過她，像往常一樣，十分依賴地將頭埋入她的頸窩，像是貓兒一樣，輕輕蹭著她的臉頰，溫聲道：“……云水曾在崖底見過陽光，但那道陽光好冷，刺得人生疼。”

　　就算溫云水沒按他說的給喬棉一個答案，而是驀地說起了崖底的陽光，喬棉仍認真地回復著，“可能是崖底太冷了，按理說陽光是有溫度的。”

　　“對，師姐你說的沒錯。”

　　少年貼著她的頸窩笑了起來，噴出的氣息暖暖的，他聲音輕愉：“我才知道它是帶有溫度的，直到今天。”

　　喬棉覺得他在隱喻什麼，卻又猜不出來，只得溫柔地拍拍他的背，“沒事，你今天知道也不晚，太陽是有溫度的。”

　　“對啊，我好高興，我終于知道了。”

　　溫云水笑著笑著，卻又皺起眉頭，目光動搖起來。他收緊了長臂，抱得越來越緊，聲音染上了嗚咽：“師姐，可以求求你嗎……”

　　他貼著她的頸窩，肩頭開始輕輕聳動，啜泣聲越來越明顯，“……抱緊我，好不好。”

　　“云水真的很怕冷。”

　　“好，好，別哭了，乖。”

　　喬棉有些不知所措，也抱緊了些，語氣著急道，“怎麼又哭了。”

　　下一秒，少年帶著哭腔，低低的，一字一句地說了幾句話。

　　世界驟然靜止，連心臟都仿佛停止了跳動，喬棉瞪大眼睛。

　　在始料未及的狀態下，聽到了溫云水的表白。

　　世間所有的聲音仿佛都被卷走，連一絲聲音都消失了，只余下他剛才說的話，在心中久久回蕩，令人無法回過神。

　　云水會傾盡所有一直愛著師姐。

　　師姐一直呆在云水身邊就好。

　　*

　　*

　　明明就是那幾個字而已，也做好了心理準備。

　　無論預演了千萬遍，但真正拿到了期盼已久的禮物時，哪有人能平靜對待的。

　　喬棉心中掀起軒然大波，心如擂鼓，眼眶酸脹，雖然忍著，眼淚卻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云水，你居然說了……”

　　喬棉哽咽著，接著便是失聲，“怎麼辦，有點喜極而泣。”

　　黑霧在慢慢靠攏，它已吞噬了大部分的世界，黑暗里唯有兩人處在的地方，還剩了些許光亮，是世界的孤角。

　　兩人相依偎著抱了很久，直到情緒漸漸穩定，不再落淚。

　　久久，喬棉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笑出聲。

　　少年總算抬起了頭，睫毛濡濕，通紅的雙眸看著她，“師姐在笑什麼？”

　　“我在想，若是這個世界有意識。”

　　喬棉抬起頭，看了看漆黑的天空，“它一定在嘲笑我們，覺得我們是害怕死而抱頭痛哭。”

　　“但我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很高興。”

　　喬棉用手環住少年的脖頸，“而且有種很圓滿的心情。”

　　“是因為云水對師姐表白了麼？”

　　喬棉有些害羞地點點頭，接著彎起唇角，烏黑的眸子像點綴了碎光，熠熠生輝。

　　“是，聽到真的很開心。”

　　溫云水久久沒回答，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怎麼了？”

　　“沒什麼。”

　　少年目光沒從她身上移開半分，唇角揚起溫柔的弧度，“看到師姐高興，我也高興。”

　　“噢……”

　　“但是呢。”

　　溫云水伸出手，慢慢覆上了她的手，輕輕一拽，身子一翻。

　　她就被人壓到了身下，烏黑柔軟的長發落到了她的臉頰。

　　少年單手撐在她的耳側，目含星光，沖她溫潤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