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得出去才有機會啊,師弟。”
少年不吱聲,就看著她,看著看著,眼圈漸漸紅了,目色隱隱有著慍怒。
“師弟…”
他突然開始笑,不是冷笑,而是被氣笑了,他緩緩搖頭,“師姐根本不知道我在在意什麼。”
少年湊近了過來,定定地看著她,雙目猩紅,指尖慢慢滑到她的心口處,道:“不如把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不是石頭做的。”
他很生氣,她知道。
“溫云水你……”
喬棉無奈地覆上他的手,抓緊了,“偏要這麼說話你才高興吧?”
“噢。”
溫云水輕輕笑了下,仿若恍然大悟,“師姐原來還在意我高不高興啊,反正呢都要消除云水的記憶,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喬棉試圖解釋,但非常無力,只見雙目陰沉的少年反手攥緊了她的手腕,一手扣著后頸,身子迅速傾了下來。
溫云水冷冷吐字:“但是,我十分生氣。”
隨即頸窩上傳來一陣疼痛,是尖牙刺破了血肉。
她發出一頓悶哼。
溫云水看上去是真生氣了,扣緊她使勁地咬。
似乎是出血了,淡淡的血腥味飄在空中。
……真的是狗啊。
喬棉覺得疼,但不知哪來的毅力,雙臂回抱他,繼續溫聲勸:“出去之后,我們的人生便還有很長的時間,如果不這麼做的話,便止步于此了。”
少年一點沒應聲,呼吸卻急促起來,下一秒,她感到有滾燙的液體垂落,滴到被咬出的傷口上,有些火辣辣的疼。
“我知道了。”
喬棉撫摸著他的背,一下一下的,說:“你是要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下輩子嗎?你確定下輩子就能找到我嗎?”
他松開了口,聲音依舊低沉:“我做了標記,可以找到的。
”
“極端情況好多呀師弟,假如下輩子,我是一只貓,你還是人,而且是一名十分富裕,我呢活在暗巷里,你在豪門大院,我們怎麼會碰上?”
接著,她又列舉了皇子和平民,北極的熊和南極的企鵝,需要冬眠的蛇和只在冬天出沒的烏龜……
最后,她垂下眼睛,語氣憂傷道:“若是,我們根本不在一個時空,連碰都碰不到,該怎麼找呀?”
少年身子一僵,沒有回話。
“云水,你聽我說。”
她抱緊了他,蹭了蹭他的臉頰,貼著耳邊低低道:“其實我是個很擺爛的人,屬于行就行,不行就算混吃等死的類型,包括一開始,我其實想著死了也沒關系。”
喬棉皺起眉頭,聲音慢慢哽咽:“然后……我越來越清晰地發現我舍不得死了,是、是真的很舍不得死。”
“我們現在的狀況像是什麼呢,在戰場上你受傷了,我如果回去救你,我們可能都會半殘,但我不去救你,就真的是……完了。”
喬棉緩緩閉起眼睛,淚水落了下來,逐漸泣不成聲,“我不想完蛋,還想有以后,因為我還想再跟喜歡的人待久一些……”
少年沒說話,只聽到微弱的壓抑的啜泣聲,手費勁地攥緊了她的衣裳。
很久,兩人心情才平復下來。
先說話的是溫云水,他聲音低落極了:“……偏要消去記憶嗎。”
“嗯。”
喬棉沒辦法和他說緣由,沖他無奈地干澀一笑,試圖打趣道:“或、或者師弟突然恨我也可以?這麼做是不是更難。”
溫云水泛著霧氣的烏黑瞳孔看著她,只是遲疑了幾秒,便問:“師姐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之間沒有維系愛意,就可以出去了?”
光從一句話,師弟就推斷出正確的結論,實在是聰明過人。
喬棉露出些許驚訝佩服的表情,點了點頭,“……嗯。”
少年冷冷勾起唇角:“這什麼歪理,這個世界不允許感情的存在麼?”
“不、不不,它不是FFF,是……”
喬棉試圖說明,發現無法在不告訴他的情況下說清楚,便擺爛道:“算了,也可以這麼理解,你若真的不愿意,那就算了。”
喬棉視線躍過面前的少年,往他身后看去,黑霧已經慢慢襲來。
少年沒有回答,目光不知落到何處,久久,他慢慢撫上喬棉的脖頸處,那還在淌著血,是剛才自己留下的傷口。
他目光閃了閃:“師姐,疼嗎。”
“有點。”
“若我失去了記憶了,我便不會這般問。”
溫云水抬眸,冷淡道:“師姐的一絲一毫我都不會關心,也不會過問。”
喬棉眉目露出傷感,那誰能不傷心呢:“我有做好心理準備,你別說這些令人傷心的話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傷心呢,師姐。”
溫云水突然笑了,笑得乖順。“那便這麼做吧,我答應了。”
以為早沒希望的喬棉頓了頓,驚愕地看他,“你答應了?”
“嗯,后果自負。”
少年一臉平靜,和剛才情緒失控的判若兩人。
“……好。”
喬棉笑得目光舊shígG獨伽閃閃,“我會努力的。”
黑霧已經吞噬到了半山腰,連夜色都被吞噬了干凈,除了懸崖對面掛著的圓月外,整個世界再無光亮,一片死氣。
喬棉扯了扯他的袖子:“好,云水,你教我吧。”
“不用教你,我自己消除就好了。”
溫云水輕輕甩開她的手,疏離地站起身,往崖邊走去,“我記得怎麼做。”
就算答應了,少年依舊帶著氣。
喬棉知道,也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少年站在崖邊,一身白衣清冷出塵,他半側過身,嘲道:“怎麼?師姐是想看我是怎麼忘記你的?你的心可真是石頭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