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喬棉皺起眉,笑得無奈既傷感,“能看
多久看多久吧,終歸還是舍不得的。”
少年對上這副泫然若泣的表情,目光的冷意瞬間就被心疼代替了。
溫云水走了過來,掌心撫上她的雙眼,輕聲道:“師姐,你別看了,我讓你睡著好不好,睡醒了你就能出去了。”
他的手真的很涼。
“為什麼?”
“因為師姐會哭吧。”
少年彎起唇角,聲音溫和極了,又變回最初會心疼人的乖巧師弟,他笑:“一會的云水可不會安慰人,萬一師姐哭得更慘這麼辦。”
喬棉心頭一怔,本來沒想哭,這下又眼眶酸澀起來,溫云水到現在還在考慮著他可能會對自己造成的傷害。
她的小師弟。
喬棉打趣道:“你那麼絕情的嗎。”
他的話語很溫柔,如同月色,“嗯,我很絕情。”
喬棉道:“那若你清醒后,看到一個睡著的陌生人,又該怎麼想呢。”
“會覺得擋路。”
“好像還是哭更好,會覺得楚楚可憐,感到憐惜吧?”
“師姐錯了,哭的話會心生厭煩。”
“哈哈……這麼說,還是睡著的好。”
“云水當然會給師姐挑最舒服的方法。”
兩人一人一句地接話,最后話語聲漸熄,變成了親吻。
一吻結束,喬棉閉著眼,軟塌塌地落在少年懷中,儼然一副睡熟的模樣。
溫云水小心地攬著她,將她放在自己的腿上,目光深深地看著她,沉默了很久,只是在一直看著。
直到黑霧漸漸來到了身后。
“云水可不舍得失去那些共度的記憶,一丁點也不愿意。”
溫云水垂著眼,黯淡道,烏黑瞳孔全是映著她的模樣,微微曲起的指節劃著她的臉頰,慢慢勾勒著輪廓。
蒼白的皮膚上漸漸揚起一道清澈干凈的笑容,像是死氣沉沉的死物突然擁有了顏色。
“所以若要有一人失去記憶,那只能是由師姐來了,忘記曾經喜歡過云水,不也是一樣的道理麼。”
他淺淺嘆口氣,哀嘆道,轉而又揚起一絲高興的笑容,輕揚的語氣中帶著寵溺。
“師姐不會重新喜歡云水也沒關系,只要一直在身邊就好,當時云水就是這麼乞求的。”
話說著說著,少年的目光卻漸漸空洞起來,又失神地說了遍,“對,只要一直在身邊就好,不能食言。”
“……可不能食言。”
他又無意識地重復了一遍。
少年的指尖落到她的額心,神色怔然麻木,只是呆呆地,固執地重復著。
“食言的話,云水會瘋掉的哦。”
突然,一道像是尖角頂碎墻的細微聲音響起。
少年察覺到了,目中瞬間聚攏起警惕之色,他停下正要施展的咒術,警惕地轉頭看去。
只見巨大的、仿若觸手可及的圓月上出現了細小的裂縫。
緊接著,咔嚓咔嚓的破碎聲愈發刺耳,斑駁的裂縫迅速蔓延開來,不一會,圓月就像是一副爬滿裂縫、在搖搖欲墜邊緣的碎玻璃。
頂破玻璃的聲音愈發明顯。
終于在那一瞬間,“玻璃”轟然碎裂成無數片,世界的碎片一片片落下,如同跌墜的星光。
于是,如玉盤的巨大月亮出現了一個缺口。
從缺口處照入耀眼的光芒,像是來自外界的日光。
那兒安靜地佇立著一只鹿,似是在與他們遙遙對望。
它通體雪白,四肢修長,頭上頂著巨大的鹿角,像是蒼老的古樹不斷延伸的樹枝,是逆光而立著的,渾身似在發光,身前映出長長的影子。
少年微微瞇起眼睛。
便看到,那只鹿姿態優雅地輕輕彎下右前肢,接著,從它身后突地冒出無數藤蔓,藤蔓再纏繞在一起,像在編織著什麼。
是橋。
一座能通往月亮的橋。
不一會,這道由藤蔓編織而成的橋便從月亮處慢慢蜿蜒而下,像是盤山公路一樣,延伸到溫云水的面前。
它做完這一切,沒有等待,甚至沒再望他們一眼,便轉身離開。
全程看下來的溫云水,表情仍是一片平靜,沒有太多的情緒。唯獨在垂目看著喬棉時,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帶著欣慰。
“師姐,我們可以回去了。”
少年輕輕抱起喬棉,踏上藤蔓編織而成的橋,朝圓月走去,而他身后的夢境世界,逐漸被巨大的黑霧蠶食殆盡。
他沒有關心身后的世界,只是在即將離開這個夢境世界時,才停下腳步,神情淡漠地掃了眼藤蔓,目光終于起了些微弱的波瀾。
他認識。
這是聽云蔓。
作者有話說:
出來啦!
發現這本已經是我寫的字數最多的小說了,震驚
◉ 77、師弟裝乖第七十七天
喬棉做了一個綿長幽幻的夢。
夢中, 她身處一個年歲已久的古林中,每一棵樹都直通云霄,望不見頂, 樹干粗壯,樹枝交纏,陽光只能從巨大的古樹交錯的枝蔓中鉆入撒下。
有鳥獸在古林中叫喚,聲音幽遠。
喬棉漫無目的地朝前走,直直走到一片湖邊, 湖水青綠, 和這古林一樣, 靜謐平靜。
湖邊有淡白色的鮮花盛開, 藍色蝴蝶穿梭其中, 飛舞著。
她不受控制般地, 竟走向了湖中。
神奇的是,她并未沉下去,而是踏在水面, 落下的步伐在湖面泛起陣陣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