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棉顫顫地問:“你那時說要回家探望父母,為什麼來了這里呢。”
“云水的父母早就離世了。”
他提到父母的時候很平靜,“因為不想讓師姐誤解云水是個沒有父母不正常的小孩,才欺騙了其他人。”
“其實真相是……”
溫云水的笑容疲憊蒼涼,“再被師姐丟掉的話,云水真的無處可去了。”
喬棉也繃不住了,雙手將溫云水攬入懷中,他身子冰涼,消瘦,泛著沖鼻的血腥味。
喬棉低聲道:“云水,你現在狀態很不好,我們先回去再說。”
溫云水想要答案,但喬棉無法在這種混亂的狀態下給出答案。
“回去……”
溫云水喃喃道,隨后搖搖頭:“我不回。”
“為什麼?”
“我還要給師姐找喜歡的禮物,找不到的話,我就不回去。”
“師姐你在這等我,我去找來給你。”
溫云水不僅不會表達愛意,像是連道歉都不會,犯了錯后竟不知所措,只會用最卑微的——討好這一招。
像個不會處理感情的小孩子一樣。
說完他站起身,慢慢往遠處走去。
這的天氣本就寒冷,如今烏云密布的,竟從天上飄落了雪花。
溫云水只著薄薄一層衣服,但像毫無感覺一般,步伐虛晃地慢慢走遠。
“云水!”
喬棉追著他,“溫云水!”
少年充耳不聞。
喬棉咬了咬牙,抬聲道:“溫云水我餓了!好想、好想吃你做的菜。”
少年腳步頓了頓,轉過頭,神色又亮了起來,“真的嗎?師姐想吃嗎。”
喬棉神色嚴肅地點點頭:“嗯。”
他又走回喬棉的面前,“是云水可以給師姐做東西吃嗎?”
再次得到喬棉的應允,他的精神明顯好了起來。
溫云水忍不住露出高興的笑意,“嗯,我們下山,云水給師姐做東西吃。
”
因為自己一句話而六神無主,又因為自己另一句話而興奮不已。
簡直就像……當成了精神支柱一樣。
因為當成了精神支柱,所以她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他搖搖欲墜。
喬棉實在于心不忍,柔聲道:“我們先下山,走吧。”
“好。”
少年彎起眉眼,發自內心地笑開了。
再次被需要了。
這個念頭在腦中浮出,緊繃的弦像是突然間松懈了一樣。
他身子一歪,虛晃幾下,倒在了地上。
“云水?云水。”
喬棉連忙過去,拍了拍他的臉頰,發現他亳無知覺,緊緊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得很。
她再次喚道,“云水,你醒醒,別嚇我。”
有過之前裝暈騙自己的經歷,喬棉道:“再、再不醒來我就拋下你了哦。”
少年緊緊閉著眼,連呼吸都小了許多。
是真的暈過去了。
喬棉連忙抓起他的手腕,好在脈象只是略顯虛弱,大概是因為疲憊而暈倒的。
不眠不休在這呆了十幾天,是誰都扛不住。
喬棉目光中泛起心疼。
風雪突然大了起來,不一會就把整個世界都染成了雪白色,鵝毛般的大雪阻礙了視線,根本沒辦法再前行。
喬棉只得把他架到一個附近的山洞,也許溫云水這些天的瘋狂弒殺強烈地震懾住山中的魔獸,方圓百里,竟沒什麼魔獸敢靠近一步。
但喬棉還是在洞口貼好了驅魔符,設下了結界,做足了充足的防御準備。
喬棉走進山洞,少年臉色蒼白地倚坐著墻,唇部沒有一絲血色。
喬棉慢慢解開他的衣服,著實倒吸了一口氣。
上面滿是魔獸留下的傷痕,有些結了痂,有些仍在流著血,連他剛脫下的外衣都被血染紅。
但沒見到她之前,他似乎連痛苦都沒感覺到,一直沉浸在廝殺中。
喬棉皺起眉,用指尖輕輕撫了撫胸口的傷口,此時,一滴鮮紅的血落到她的指尖。
滾燙的血液。
正如這滴血液般,溫云水對她的感情同樣是真摯而滾燙的。
許是濃烈的血腥味有些熏人,她目中有些泛酸。
“云水,我教你。”
她做出了選擇。
*
溫云水是天快亮了才醒過來,看到身上蓋著喬棉的衣服,神色中難得出現一絲迷茫。
喬棉抱著劍坐在洞口,是一晚上沒睡,見到少年醒了,她露出了欣慰地笑意:“你醒了?”
“師姐……”
少年看到喬棉的身影,先是露出高興的笑意,接著皺起眉頭:“我昨天是怎麼了,后面有些想不起來了。”
“你昨天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喬棉走到他面前,柔聲道:“等日出我們就下山吧。”
少年頓了頓,驀地笑了,“……真好。”
“什麼真好?”
“師姐還在,真好。”
溫云水微微闔起眼睛,滿足地用臉頰蹭了蹭蓋在他身上的衣服,“云水很怕醒過來的時候,又會變回一個人。”
他默了默,目光微動,“說實話,云水滿腦子都是師姐對我露出失望的眼神……我真的以為,師姐要拋下我了。”
喬棉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是的,我有想拋下你的打算。”
她頓了頓:“包括現在。”
少年瞳孔微縮,笑意瞬間凝滯,他驀地抬頭,聲音干澀,“師姐……”
“但是,我看到了,我也體會到了你對我的感情。”
喬棉蹲了下來,撫上他的臉頰,“所以以后,你可以用我能接受的方式喜歡我嗎?”
少年明顯有些迷茫:“師姐能接受的方法是什麼,我不太明白。
師姐能教教我嗎?你教我,我都可以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