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新雨不知何時已經從他被子下爬了出來,腦袋高高仰著盯向上面的吊瓶。
“快醒醒,要喊人換水了。”
抬頭一看,水果然見底了。
齊天晚按了床頭的呼叫鍵,等待護士來的時候,和新雨關切地問:“現在感覺怎麼樣了,還疼麼?”
藥確實起效了,感覺比之前好了許多,胃的疼痛也沒那麼劇烈了,起碼不會隨時感覺想吐出來。
“好多了。謝謝你幫我看著水,辛苦了。”
和新雨晃著手:“不辛苦,你生病才辛苦了,下次我得監督著你吃飯!醫生說了你急性腸胃炎就是因為不好好吃飯還突然暴食的緣故,這樣下去你會得胃癌的,癌癥治不好又要死翹翹了,萬一你沒有像我一樣幸運變成鬼娃,我就見不到你了。”
這只娃娃總是三兩句話就牽扯到死啊生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咒自己呢。
齊天晚好一點也有力氣跟她吵架了,反駁道:“哪那麼容易得癌癥,我每年都有體檢。”
“你體檢你還急性腸胃炎。”和新雨氣哼哼地道。
齊天晚瞬間無言以對,確實是他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我以后會注意。”
“你最好說到做到,人類總是說一套做一套的,哼。”
“你以前也是人類。”
“但我會照顧自己,我以前身體可是很健康哦,很少生病,跑步也很厲害,不然你看我現在爬的多快,這都是承襲來的經驗。”
齊天晚再次被娃娃給辯倒,嘴角翹了翹。
“行,那我聽你的,你以后監督我。”
“肯定,我一定好好監督你!”
護士過來打斷了兩人的斗嘴,等換好藥后齊天晚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請問有沒有能移動的架子,我想,想去衛生間。
”
他都憋到現在了,又掛了一瓶水,現在真撐不住了。
護士見沒人陪他,就給他找了個可移動的架子掛上去。
“你行不行?能動麼?”
齊天晚點點頭,扶著東西能走了,還沒虛弱到那份上。
下床之后和新雨就留在了床上,現在齊天晚穿的還是睡衣,睡衣沒有口袋,他一只手點滴一只手要扶著架子移動,沒辦法帶上娃娃了。
何況,這種時候還真不好帶著娃娃。
齊天晚其實很不放心,哪怕來回只有十分鐘,如果在家還好,沒人進來,但這里人來人往的,他擔心有人會突然掀開被子,那娃娃就要被人發現了。
齊天晚把被子摞在一起,想了下又試圖把她往床墊下塞,發現太明顯了,又掀開枕頭往枕頭下放,然后用被子壓住。
“唔,我要被壓死了。”和新雨在里面抱怨。“你就帶我一起去唄,我現在是娃娃,被娃娃看到又怎麼樣,你這麼大年紀了還會害羞?”
齊天晚蒼白的臉上多了絲血色:“我還不能害羞了?”
“不是,你一個大男人的,害羞什麼,我又不能吃了你,我就是只娃娃啊!”
“不用強調那麼多遍你是娃娃!”
越是強調他越是能想起來這娃娃以前是人類的事實。
和新雨嗚嗚兩聲:“萬一我被人偷走了怎麼辦?”
“我會很快回來,如果你不見了我就報警。”
和新雨道:“可是我的價格夠不上立案金額哎,嗚嗚嗚,誰能想得到,我這麼厲害卻這麼便宜呢。”
這些天她零零散散地也知道了一只棉花娃娃的價格,像王詩雯手里那只十厘米的原版心語,只要六十五塊錢,外面有人高價賣,差不多三五百左右,當然不提倡高價收娃,但就算是三百也夠不上立案。
和新雨是真心實意擔心自己被偷跑了怎麼辦,以前還想著跑出去,現在就很害怕離開了齊天晚,不知不覺她已經對這個人產生了強烈的依賴感。
齊天晚于是把手機和她塞在了一起,鄭重地道:“這個手機一萬,足夠立案了。”
和新雨眨眨眼,夠倒是夠了,怎麼覺得有哪里怪怪的呢。
“那好吧,你去吧。快點回來,我等你哦。”聲音都帶著巴巴的期望。
齊天晚笑了下,懷揣著擔心朝衛生間走去。
他離開后,輸液室又進來一些人。這大半夜的,急救樓一樓燈火通明熱熱鬧鬧,一點都看不出來現在是半夜。
這次進來的是一家子,說是一家子也不算,是個獨自帶著兩個孩子的女人,生病的不是倆孩子,反倒是這個女人,她臉色蒼白,抱孩子的手都沒什麼力氣,卻依舊堅持地抱緊了懷里一歲大的孩子。在她身邊是個穿著整潔卻有些瘦弱的女孩,女孩緊抿著嘴,扯著女人的衣角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媽媽,我來抱著妹妹吧,你要掛水,手不能用力。”
女孩試圖去抱孩子,被女人阻止了:“不用,放到床上我哄她睡著就好了,你困不困?”
女孩搖搖頭,卻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在輸液室逡巡起來,她們這情況很明顯不適合在椅子上輸液,最好躺在床上,但床鋪大多都有人了,倒是角落里還有個空床鋪。
女孩立即快步朝角落走去,邊對女人喊道:“媽媽,這里有個空床,你睡這里。”
她很懂事地將團成一團的被子鋪開,被子被拉開的力氣有些大,放在下面的枕頭跟著被扯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