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雙皮鞋,幾乎都沒法看了,被林中的淤泥給漚進去了。
我師父也不斷大喊著,「老黑,老黑!黑子!!」
沒人回應他。
最終,我師父在一棵樹下,找到了他。
只是看著老黑倒地的姿勢,還有撇到不遠處的膠皮棍。有那麼一瞬間,我師父都愣了。
看得出來,老黑是撞到樹上,也因為力量太大,直接暈過去了。
這是什麼意思?他好端端的,非撞什麼樹嗎?
我師父先初步檢查一番,老黑問題并不大。
我師父又在四周初步調查了一下,主要是看腳印。
老黑本來走得很正常,但某一刻,他停了下來,隨后腳印是反方向的,不僅變深了,間距也變大了。
要是做一個還原的話,老黑一定是扭頭撒丫子逃上了。
而且這小子,慌不擇路的,又撞樹上了,那一瞬間,連膠皮棍都被撞飛了。
我師父蹲在老黑最開始逃跑的地方,四下打量著,心說到底是什麼?竟把如此一個剛烈的漢子,都嚇成這德行了?
這一次,我師父瞥向一片灌木叢。
他腦袋里嗡了一聲,差不點坐到地上。
灌木叢里,竟有一雙綠幽幽的眼睛,也死死盯著我師父呢。
有小燈泡那麼大,但絕不是燈泡。因為偶爾之余,它一眨一眨著。
我師父第一反應,不會是狼崽子吧。這可危險了,狼很少是落單的,往往是幾只甚至十幾只一起出現。
我師父舉著槍,拼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
而就這麼無聲地對視一番后,灌木叢里傳來了微微的抖動。緊接著,一只人臉竟從里面探了出來。
它紅紅的,跟那雙綠眼睛,簡直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另外它貌似是個絡腮胡子,臉上的毛,那叫一個重。
這都不算什麼,我師父還發現,他穿著一件長袍。
沒記錯的話,這是野子村老吳家的。
吳老頭在民國時期當過教書先生,所以習慣性地愛穿長袍。而且他五年前就死了,壽衣就是這件長袍,被背到尸窯里去了。
難不成眼前的,是吳老頭的鬼魂嗎?
但怎麼變成這副摸樣了,還這麼矮了呢?
我師父腦子是徹底混亂了。
這綠眼睛稍許停頓后,還突然往外一竄,甚至有撲過來的意思。
換作一般人,估計小命就交代在這兒了,但我師父是個警察,沒那麼慫。
他果斷地舉起槍,扣動扳機。
砰砰聲,再次劃破了寧靜的夜。
只是他的槍技不怎麼樣,沒怎麼特別訓練過。
三槍過后,綠眼睛還活著不說,它還嗚嗚哭了起來。
是那種撕心裂肺地哭。隨后綠眼睛一扭頭,消失在灌木叢中了。
我師父呼哧呼哧喘了幾口粗氣后,急忙爬了起來。
但他很理智,都這時候了,也別逞能,非找這綠眼睛單挑啥的了。
他迅速往回跑,還把依舊昏迷的老黑背了起來。
「兄弟,挺住!我帶你回去!」師父不斷說著類似的話,也不知道老黑能不能聽到。
但他就這麼甩開大步,往鬼桑林外面玩了命地走去。
當終于來到林子外緣時,遠處出現了雜七雜八的光。
有火把,也有手電筒。
是派出所的同事。他帶著不少村民趕了過來。
其實大部分都是獵戶。或許吧,也只有這些真漢子,才敢夜里來到這里吧。
「師兄,你咋樣了?」同事當先大喊著。
我師父沒急著回答,只是一屁股坐到地上。
這時的他,才意識到,自己熬得雙腿都軟了。
這麼一來,我師父和老黑都成了目擊者。繼李瘸子之后的,看到兇手的人。
為了不影響對方的思路,在老黑醒來后,倆人還分開回憶的。
但等最后,把兩個素描畫拿出來一對比,卻幾乎相差無幾。而且也十分讓人震驚。
我師父不斷反問自己,難道這世上真的有羽鬼嗎?而且這玩意還穿著吳老頭死去的長袍。
另一方面,鄉村派出所又召集了其他村子的獵手,組成了幾個小隊。
大家在第二天日頭最盛的時候,全涌進了鬼桑林。
也沒什麼章法而言,就是簡單粗暴地地毯式搜索。
接下來,那是陸陸續續的收獲。
先是豎紋鞋印,再往下,在一個鬼桑樹下,有人發現了幾滴血。
之后有一個獵手,在一片雜草群中,拽出了那件破破爛爛的長袍,這上面有血跡。
大家猜測,兇手受了傷。
按原本約定,我師父和老黑養傷即可,不讓他們參與后續得了。
但我師父還是堅持從炕上爬了起來,灌了幾口地瓜燒,就沖到前線去了。
我師父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
既然這兇手很像羽鬼,而且整個詭事追溯起來,也是從小娘被送到尸窯后發生了。既如此,還是有必要去尸窯看看的。
他還成了帶頭人。
這幾隊人,全副武裝,浩浩蕩蕩地奔了過去。
不得不說,我師父押寶押對了。
大家沖進尸窯時,竟發現了倒斃的兇手。
但看清這兇手真正面目時,又全都驚訝起來。
有人一瞬間都對著兇手膜拜了,是真把它當羽鬼了。
但我師父覺得,它應該是一種猴子吧。
當時有人提出反對意外,哪有這麼大的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