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要死要活都與我無關,我管他冷還熱,我甚至連他的話都不愿多聽,只厭惡地擰起眉頭,狠狠地甩開他的手,不耐煩道,“你再不走,我以后都不來了。”
這一招似乎對謝言很奏效,他立刻乖巧地將手都背到身后去,幽幽與我說,“那你定要記得明晚再來看我。”
他這樣說著,一邊偷偷觀察我的神情,見我的臉色愈發難看,才狠心轉身離去,沒回頭看我,似是怕回頭了就不舍得走一樣。
我幾乎是在他轉身之際便著急忙慌地逃回了客棧。
懷信見我臉色不好,不斷追問是否需要找下大夫來看看。
我搖搖頭,只神色凝重地與他說,“今夜我出去之事,日后若有人問你,你便說我一直呆在客棧里,從未出去,明白沒?”
“嗯,懷信明白了,一定會給公子守住這個秘密。”
我對懷信的忠誠并不起疑,畢竟是仇云清的奴仆,又對仇云清關懷備至,百依百順,但還是忍不住恫嚇道。
“若是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不論是你我,還是整個仇府,都會遭遇危險。你若是想活命,便給我將嘴巴閉緊。”
懷信見我話里明顯的不信任,只撲通一聲跪下,與我保證道,“公子放心,懷信定不會辜負公子的信任。懷信本就個孤兒,得公子照拂才有今日,定不會恩將仇報。”
我這才放了心,讓他下去。
此時已是夜深,寂寥的月兒孤零零掛在天上,并未群星作伴,顯得落寞而孤寂,我將我爹的香囊擒在手中,一瞬間思緒飄飛。
想來也十分諷刺,今夜我與謝言的身份像是調轉了過來一般。
以前都是我小心翼翼地觀察謝言的臉色,揣著滿心的喜歡去討好他,生怕他有一絲一毫的不滿。
而如今,謝言的報應也來了。若他明日睡醒了,想起今夜哭哭啼啼的所作所為,可會氣絕身亡?我真的很想知道,這樣一想,我便對明日的侍讀選拔充滿了期待。
作者有話要說:
請把“謝言哭了”打在公屏上,謝謝。
第34章 “別生氣,是我錯了”
次日清晨, 整個侍讀車隊便浩浩蕩蕩地向著太子府出發。
當馬車堪堪停住,我從馬車上下來,目光所及, 便是當年那棵隨風招搖的桃花樹。
想起初見它時,我心中還懷揣著難言的少年心事, 抱著無法宣之于口的悸動和不安, 硬是在門口從正午等到了入夜時分。
如今想想,只覺得自己過分癡傻,上趕著去給謝言利用。
我在心底將選拔侍讀一事想得齷齪,只覺得是在選拔未來的太子妃, 因而對要做的配合也很是輕蔑。
卻不想,一切流程都十分正規, 也未有需要脫衣檢查的環節,更多都是考驗筆墨水平, 仇云清的實力自然不在話下, 門門位列第一。
我在做測試的時候一直蒙著面紗,當到了后邊卻實在沒辦法,若全場只有我一人不以真面目示人,便會顯得格外突兀。
管家來到我身前, 客氣地問我,“仇公子,您可是面上哪里不適?可需要老奴找個大夫幫您看看?”
他語氣和緩,態度有禮,搞得我也不好意思對著他稱病。
說來管家也算是我從前的故人,三年一晃而過, 他似乎過得并不順心, 鬢間多了幾縷白發, 幸而精神頭還是很好。
我只能慢慢將面紗摘下,我早在心底就做好了準備,不論旁人怎樣的反應我都能搪塞過去。但現場卻突然鴉雀無聲,更多的是眾人倒抽一口冷氣的呼吸聲,我聽到離得遠一些的侍讀都在竊竊私語。
“那個被我們弄死的徐州刺史的公子,雖在我們這群人里算是十分出挑,但比起他來,卻連人家的一絲風情都及不上。”
“難怪他一直蒙著面紗,不肯輕易露面,原來他才是我們最該防備的人,真是的,就這樣將他放過了。”
“這世間竟會有兩個人這般相像,若不是封九月三年前已經死了,還是我爹親自診斷過的,我真會以為他死而復生了。”
“那人究竟是什麼來頭?城府也太深了吧。他顯然是知道自己的相貌與封家那個禍水長得一模一樣,才故意用面紗遮擋,好躲過一路上的紛爭。”
“管他是什麼人?只要不礙我的事,只要太子看不上他,就把他當空氣好了。”
“空氣?”
“我只怕這空氣會要了咱們的命。”
果然一摘面紗就等于將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下,不過我如今已到了京城,這里是太子府,料想借他們十個膽,他們也不敢亂來。
“其他公子先到前廳等候吧,此處風大,別著涼了。”管家示意家丁帶路,那些公子只能悻悻然地跟著家丁走了。
我瞬間松了口氣,如今重生一世,我雖不懼,卻還是不習慣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下,也不喜歡躲在暗處窸窸窣窣的惡言惡語。
管家將人支開,分明是有話要對我說。我不是個拐彎抹角之人,便問道,“管家是有什麼話要與云清說嗎?”
管家并未正面回答我,他雙眼微瞇起,望著遠處的群山出神,似乎沉浸在回憶當中,慢慢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