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許盛想歸想,面對其他同學諸如“學神我好緊張啊,你緊不緊張”的問題時,他很快調整好心情,模仿邵湛平時那種冷淡的語氣說:“我不知道緊張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因為我從來沒有過這種心情。”
……不愧是學神。
其他同學在心里夸了一句,牛逼。
又有人問:“學神學神,依你之見,咱們這次月考會很難嗎?”
許盛:“我也不知道什麼叫難。”
“那學神,你這次考試準備得怎麼樣?”
“準備?”
被邵湛摁著腦袋補習一周、還是取得全科不及格的許盛思考了一下說,“這點東西還需要準備?”
這他媽!這就是學神和其他人之間的差距!
所有人心服口服。
這要是平時考試,其他同學壓根不敢主動和學神說話,但今天學神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甚至還回答了同學們那麼多問題,于是有人大著膽子問:“學神,能讓我摸一摸你的手嗎?”
看似淡定實則在琢磨等會兒考試怎麼辦的許盛:“?”
那名同學神情害羞,又說:“我太緊張了,怕考不好,想沾沾學神的考運。”
這種行為就跟學校貼吧里無數個“拜考神”的帖子似的,原理一致,并且因為邵湛平時考試實在過于逆天,校園里流傳著一個民間傳說:要是逮到學神真人蹭上一蹭,考試成績定能突飛猛進。
許盛對摸手這件事并不排斥,反正也不是他的手。
主要他就怕對方沾到些什麼不該沾的。
——比如來自最后一個考場最后一名的考運。
想到最后考場,許盛心說,也不知道邵湛怎麼樣了,像他這種三好學生……
許盛想這莫名浮現那天網吧外的場景和背上的紋身。
好吧,好像也不是那麼三好。
與此同時,“三好學生”邵湛正好走到最后考場門口。
臨江六中怎麼說也是重點學校,但哪個學校都有上高中之后突然頹廢成績懸崖式下跌的人,最后考場里聚集的正是這些不學習的差生。
當然這些人和許盛比起來那都是小巫見大巫。
他們沒有許盛不學得那麼徹底,也不敢像許盛那樣行事囂張,具體囂張表現為:凡是考試基本只留給監考老師一個后腦勺,監考老師把人叫起來,他也能漫不經心地抬起頭說一句‘老師,沒說考試不讓睡覺吧,反正這卷子就算不睡覺我也寫不出,還是您想找我嘮嘮嗑?’
最后考場平時的名場面就是少年坐在角落里撐著腦袋,勉強寫會兒卷子,寫著寫著就干脆把筆一扔,趴課桌上睡覺。
也沒老師敢管他。
邵湛進去的時候,最后考場的考生還處于一片混亂之中,教室后排聚集著一圈人:“你這小抄打得不錯啊,借我看看,這在哪兒印的?字體能縮這麼小?”
另一位同學說:“別亂碰,我剛整理好的,一份語文古詩詞,一份數學公式,一份英語萬能句式,寫作文能用得著,你別給我弄亂了。”
那幾人圍在教室后排討論著等會兒要怎麼作弊。
這畫面太熟悉。
邵湛在門口停下腳步,手里抓著的筆不自知地握緊,恍然間思緒倒回。回憶里的話面順著那天腦海里浮現的那聲“湛哥”往后。
幾名少年從巷弄外走來,為首的那個剃了寸頭:“湛哥,還是你牛逼,那幾個挑事的現在只會跪在地上喊爸爸。
”
另一個看著個子矮點,但眼睛很大,矮個子問:“等會兒考試,咱還去麼?”
寸頭狠狠拍了他腦袋一下:“你他媽問的是什麼蠢問題,哥幾個什麼時候考過試?你這話顯得咱們這種不良少年出來混得特別不專業!”
矮個子摸摸后腦勺,有點委屈地說:“湛哥就每次都考。”
“考試時間還剩多久?”倚著墻的少年問。
矮個子說:“大概十分鐘吧。”
寸頭詫異道:“湛哥?你真去考試啊?咱學校考場比的都是作弊技巧,沒什麼考試的必要吧……”
邵湛看見時空線另一邊的他把煙摁滅了,抬手用指腹去擦嘴角的傷口,少年穿過人行道,然后直接單手撐著道路上的欄桿翻過去,留下一句:“隨便考考。”
講邵湛思緒拉回的,是圍在教室后排那幾位同學如射線般恨不得將他穿透的熾熱目光,以及一聲中氣十足的:“許盛!”
邵湛回過神:“?”
那名準備了幾疊小抄的同學坐在倒數第二排,按照這個座位排布,應該就是倒數第二。
倒數第二看到他,神情萬分激動,又喊了一聲:“你還敢來!”
邵湛:“…………”
這場面是多麼熟悉,就連臺詞都跟祖傳的一樣。
他確認許盛沒有告訴過他,他在考場上也樹過敵。
邵湛不知道什麼事,干脆沒理,他越過前幾排人,經過倒數第二排的時候卻被倒數第二抓住了手腕。
沒由來地頻頻回想起往事、讓他陷入莫名煩躁。
邵湛現在心情真算不上好,以為倒二這是想動手,他幾乎是靠著本能反手扣住倒二的手,倒二只感覺手腕處傳來一陣疼痛——但他壓根沒時間反應,下一秒他已經被人拎起來,干脆利落地按在了課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