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俊:“牛逼啊。”
譚凱:“這是真的牛,心服口服。”
“是挺牛逼,”許盛表示贊同,他笑了笑說,“不愧是我同桌。”
從邵湛空著手上去那一刻,就有人在底下低聲說:“我操,這哥們是脫稿?”
“牛逼啊,這得講十分鐘吧?我就不信一次失誤都沒有。”
有人特意掐著時間說:“三分鐘了,還真沒失誤。”別說失誤了,連卡頓都不帶頓的。
然而這些其他學校的學生都沒有料到,真相遠比脫稿還離譜。
臨場發揮你敢信?
孟國偉和顧閻王幾位老師并排站著,在邊上樹蔭下忍不住露出在心里說:妥了。
穩當。
妥帖!
他們臨江六中這回定能展現出學校風采,在幾所學校里打響振奮人心的一炮,讓在場八千多名學生記住他們臨江六中是一所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學校!
孟國偉:“我就知道他肯定行。”
顧閻王:“我們學校能有邵湛這麼優秀的學生,真是幾屆修來的福分。”
兩人臉上洋溢著燦爛的微笑。
許盛在所有人都在感慨“六中上去的這位學生代表還是人嗎”的時候,也跟著一起感慨,然后他隱隱聽到遙遠的天邊似乎響了一聲雷。
許盛:“……”
經過之前交換身體的事件,許盛現在聽到雷聲就忍不住有應激反應,具體表現為汗毛直立、后背發涼,跟觸電似的仿佛從腳指頭到頭發絲都渡了一回電,他渾身僵直,心說他這是幻聽了吧。
這大太陽把隔壁學校倆女生都曬暈了。
天氣預報也說了這一周都是晴天,不然學校不會挑這段日子軍訓。
肯定是幻聽。
換一次不夠,怎麼可能還會再換。
科學世界,科學改變命運,要相信科學。
許盛這樣安慰完自己,那聲雷由遠及近,又結結實實地在他耳邊“轟”地一聲劈了一下。
“轟隆隆!”
我,操。
許盛整個人都差點被這聲音震傻。
臺上。
“關于普及青少年國防……”
邵湛不帶卡頓的流暢發言,罕見地頓了一下。
就算邵湛發言卡頓,侯俊他們還是能繼續閉眼吹:“足足五分鐘,才卡這麼一次,老孟說總發言時長大概十分鐘,這什麼水平,我們湛哥簡直了!牛逼炸了!”
許盛從侯俊身后拍了拍他的肩:“猴子。”
侯俊回頭:“?”
許盛問:“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聽到了,”侯俊說,“是我們湛哥在臺上牛逼發言的聲音。”
“……”
許盛不敢問得太明顯,他說:“不是,我剛好像聽到打雷了,你們聽見了嗎,今天是不是要下雨?”
侯俊看他的眼神變得有些迷惑,不知道許盛這番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麼意思,他說:“沒有啊,哪兒來的雷聲,今天天氣那麼好,天氣預報都說了降雨概率幾乎為零。”
譚凱和袁自強也說:“什麼雷?聽錯了吧。”
談話間,又是一聲地動天搖的雷響。
—— “轟隆隆!”
許盛和臺上勉強繼續維持發言的邵湛都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一點點涼了下來。
不,是,吧。
這他媽,這破雷還不放過他們?!
來一次就夠了,怎麼還來?
而且偏偏挑在這個時候?!!!
心情最蛋疼的人是許盛,邵湛往臺上一站能臨場發揮出一篇兩千字作文,他可發揮不出來,他最多只能發揮出一篇兩千字檢討,還是臨江六中在場所有老師學生聽得耳朵都要長繭的那種。
無論許盛現在的心情有多想去死,雷聲并沒有因此停歇。
雷聲越來越響,最后就跟在兩人耳邊炸開似的——“轟”!
許盛:“……”
邵湛:“……”
許盛渾身僵住。
霎時間仿佛所有聲音都離他們遠去,時空也仿佛靜止,眼前的畫面被折成星星點點的碎片,唯有那些碎片在兩人眼前飛速流轉、分散在強烈的陽光下,將面前的事物一點點重構。
許盛意識有一瞬間的空白,等他再反應過來,只覺得頭有點疼,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所處的是什麼位置,也沒有發覺手里拿著的是一個話筒。
許盛低聲罵道:“……操。”
他聲音并不大,然而伴隨著話筒里的電流雜音,這聲“操”被瞬間放大,臺下八千師生全都被這聲操震在原地。
臺下這八千人原本聽臨江六中邵湛發言,聽得好好的,紛紛被這位在臺上脫稿五分鐘的少年折服,然而當這位學生代表冷淡地說到“所以我們應該積極行動起來”,卡頓兩秒后,居然接的是一句語調懶散的“操”。
這什麼情況。
臨江六中學生代表那麼牛逼的嗎?還罵人?
不光這八千人,許盛也被自己這聲巨響震到:“…………”
他這會兒才看清楚自己手里握的是一個話筒,電箱就擺在他身后,開幕式那塊鮮紅的橫幅也支在他身后,腳下踩著的是廣場中央的演講臺。
很顯然,他,許盛,現在是臨江六中學生代表。
正站在臺上發言。
許盛又去看臺下,一眼找到負手而立的孟國偉,孟國偉邊上的同學手里舉著七連的牌子,于是他順著這排人往后看,果不其然看到排尾臉色鐵青的“自己”。
四目相對間,兩人明顯從對方眼里看到同一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