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生長發別在耳后,軍訓帽戴在頭上戴得像個裝飾品,她皮膚白,兩頰微紅,走到許盛面前,聲音也很小:“同學……”
許盛抬眼。
“你好,我、我是宏海四中的。”女生說到這對上許盛的眼睛,害羞地停頓兩秒,沒能再說下去,只把手里攥著的紙條遞過去。
很明顯紙條上是聯系方式之類的東西。
雖然現在在邵湛的身體里,但許盛從小到大沒少接收到這些暗示,哪能不懂。
許盛“婦女之友”的名號不是白來,他對女生一向很溫柔,情商不低、哪怕是拒絕也拒得相當有水平,不至于讓對方面子上掛不去,甚至會給人一副平時肯定處處留情的錯覺:“你好。”
許盛就這麼倚著圓柱,看她的時候眼底笑意未減:“給我的嗎?”
畢竟不是許盛自己的皮囊,邵湛這種平時高冷范十足的外表做這種表情沖擊力更大。
那女生在他的注視下,緊張得話都不會說了。
許盛正打算委婉拒絕,例如“你很漂亮,是不是在玩大冒險”用開玩笑的語氣給對方一個臺階下,轉眼一想,他現在是邵湛,沒準邵湛會喜歡這一款呢?
許盛又看了那女生一眼,長得不錯,漂亮乖巧。
媽的,世界上怎麼會有他這樣善解人意的人?!
……
雖然這個假設總讓他感覺不太舒服。
但許盛沒有深究,繼續琢磨。
要是他就這樣斬了邵湛的桃花……
許盛正猶豫面前這紙條到底該不該接,就在指尖即將觸到紙條的前一秒,許盛的手被另一只從身邊橫著伸過來的手攔住,說攔住可能不太確切,準確地說是壓住。
邵湛的手覆在他手背上。
“不好意思,”除了壓在他手背上的溫熱的掌心,許盛還聽見一把毫無感情的、略冷的聲音,“他不加好友。”
許盛:“……”
那女生也很呆滯:“……”
邵湛說完,又問:“還有事嗎。”
“沒……沒有了。”那女生收回手,將紙條背到身后。難得沒有被人拒絕的尷尬,主要因為來擋紙條的居然是另一位帥哥,這場面很難讓人尷尬起來。
不僅不尷尬,其實,還有點帶勁。
女生和其他幾位圍觀的好友同時在心底爆出一聲“臥槽”。
這展開!
最懵的莫過于倚著圓柱的許盛。
然而邵湛說完并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他的手往上移,直接掐著許盛的手腕,把他拽回隊伍里,和后面那幾位女生隔開距離。
邵湛松開手,他走回來遠遠地就就看到許盛在那兒頂著他的臉對女生笑,冷聲道:“解釋。”
許盛甩了甩手腕:“解釋什麼?”
許盛以為他想要的解釋可能是“為什麼要破壞他形象”之類的問題,然而邵湛看他一眼,卻說:“你平時都是這麼和女生聊天的?”
“……”許盛覺得這對話聽起來怎麼有種興師問罪的意思,“我怎麼聊天了,不就是正常聊天嗎。”
邵湛不想評價。
行吧。
許盛解釋:“我正要拒,這不是怕萬一是你喜歡的類型,回頭手撕了我嗎。”
許盛說完,卻見邵湛沉默兩秒,說了兩個字:“不是。”
許盛:“不是什麼?”
“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許盛愣了愣。
連前面的人打完飯,下一個輪到他打都沒注意,食堂阿姨用鐵勺“哐”地敲了一聲,揚聲問:“——小伙子,吃啥?”
后排的女生退回去之后,她朋友觀察前面兩人半天,最后小聲在她耳邊說:“算了算了,這年頭,果然帥哥都和帥哥在一起了。
”
吃過飯。
下午的活動范圍在寢室里整理內務。
寢室分上下鋪,一共八個床位,他們小組只有六個人,床位倒是不用爭。
寢室長是侯俊。
王教官在男女寢室都指定了一個寢室進行內務講解,從女寢講完過來,進寢室的時候侯俊帶頭鼓掌:“歡迎王教官!”
許盛沒跟班里十幾個人擠前排的位置,他坐在圈外的空床位上,長腿搭在地上,懶得聽教官講那一套一套的規矩。
五分鐘后,他坐不住了:“報告——”
王教官停下動作:“說。”
許盛:“申請去趟洗手間。”
王教官并不嚴厲,他繼續手上動作道:“去吧。”
許盛走到門口,想起來他現在是邵湛,其實這次互換身體比上回自然熟練很多,并沒有特別不適應的感覺,導致他行事作風都太“許盛”了些,擔心邵湛以為他真要撤,許盛走到一半又停下腳步。
在門口偷偷對邵湛比劃了一個“五”。
意思是我就出去五分鐘,透口氣。
邵湛睜只眼閉只眼,沒管他。
許盛徑直出了獨棟寢室樓,沿著綠蔭道往前走,宏海四中所在的B區離得不遠。
公寓樓和公寓樓之間都有隱蔽的小道,再往外就是高高的圍墻,圍起來之后小道變得像條巷弄。
許盛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正打算折返回去,無意間在那條像巷弄的小道里看見幾個學生。
穿綠色軍訓服,應該是宏海四中的。
為首的那個還染了幾縷黃頭發,戴耳鏈,正蹲在“巷弄”里抽煙。
幾人不知道在聊什麼,隱約能從談笑聲里捕捉到幾句短促的臟話。
許盛之前多少也有聽過宏海四中這個名字,以略顯混亂的校紀校風聞名,老師不怎麼管學生,據說學校里聚了一幫“校霸”,和社會上的人有聯系,每周五都會在學校附近“教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