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盛邊聽課邊和……同桌傳紙條。
許盛雖然上課睡覺打游戲樣樣都沾,傳紙條還是頭一次。
以前同桌多少都有些怕他,就算后來發現這位校霸不怎麼跟人動手,也培養不出太多感情。許盛雖然很能跟人打好關系,但他高一那會兒情緒真算不上好,想去立陽二中最后卻偏偏來了這。
高二下學期才混得開些,不過玩得還算比較好的張峰那幫人坐得遠。
-我年級排名就沒掉出過倒三,別說競賽了,作業都不交,我跟老孟說我想參加四校聯賽,你不覺得很離譜?
-離譜。
-換個方法。
-有別的辦法嗎。
-……沒有。
傳紙條而已,又沒有別人看到,兩人都沒再壓抑自己的字,許盛放開了寫,邵湛則是回歸右手。
紙條上兩人字形迥異,一個把美丑的反差發揮到了極致。
許盛對著邵湛的字走神兩秒,心說他怎麼能寫那麼好看?
許盛寫完“沒有”兩個字,頓了頓又繼續往后寫。
-除非老孟瘋了才會答應吧,而且,誰去說?
許盛寫完把紙條推過去,邵湛一只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提筆在上面極快地寫了一個字,然后再向他推回去。
“所以這一段的含義,總結一下就是對故鄉濃濃的思念之情,”孟國偉舉著書,邊說邊從隔壁組繞過來,“我們再看第二段。”
孟國偉絲毫不知道班里兩位同學上課不聽課,正謀劃著等會兒要怎麼給他“驚喜”:“第二段從回憶里抽離,作者回到現實,短短數載,物是人非……”
眼看孟國偉正要繞到他和邵湛桌邊。
許盛不敢有太大動作幅度,怕引起懷疑,于是看都沒往邵湛那兒看,憑著剛才邵湛推回來的印象伸手去接。
紙沒接到,卻是抓到了邵湛的手。
“……”
風扇在頂上呼啦呼啦地轉。
許盛魔怔了似的怔住。
直到邵湛曲指動了動,接著手掌翻轉,掌心向上、把塞在手心里的那張紙條傳了給他。
許盛把紙條攥在手里,已經無心去看邵湛到底在紙條上寫了什麼,只知道此時時刻的心跳頻率和之前無數次意外重疊。
孟國偉讀完第二段,從書里抬起頭,剛好和邵湛的動作錯開,沒發現什麼異樣。
這堂語文課新課文只講完一半。
“今天的課就到這里, ”孟國偉整理課案,俯身關掉PPT說,“大家下課休息吧。”
邵湛回復的那個字是“你”。
許盛現在是真怕了辦公室這個地方:“為什麼我去?”
“你現在是邵湛,”邵湛說,“你說話他還能信,我過去說是等著被他轟出來嗎。”
這話倒也沒錯,從邵湛嘴里說出來的話,再扯沒準都有老師信。
全校老師對邵湛的愛,太盲目。
說話間,孟國偉拔掉U盤,正要出去。
這任務難度太大,許盛想破頭也想不出來孟國偉怎麼才會答應讓許盛參賽,這不扯蛋麼:“那我要說什麼?”
“說你想學習,”邵湛拉著他起身,后半句話讓許盛定了心,“我跟你一起去。”
報名競賽的事情早晚都得說。
邵湛跟他一起去,許盛情緒穩定很多,甚至能在去辦公室的路上冷靜思考對策,推開辦公室門之前,還真讓他想到一條:“你覺得,邵湛發現了許盛身上潛藏的競賽天賦,這個說辭怎麼樣?”
教室辦公室里,一片寂靜。
而且靜得非同尋常,仿佛隔著一堵墻,辦公室里外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孟國偉呆若木雞,手邊剛倒好的茶,端起來忘了喝:“……”
不光孟國偉傻眼,邊上意外聽到“邵湛”進來就是一句“孟老師,對四校聯賽我有一些想法,我想引薦許盛同學”的周遠也傻了。
周遠站在陽臺上,維持著澆水的動作,水源源不斷從水壺里往下倒,像是在演啞劇:“……”
許盛得到答案了。
這個說辭顯然,很驚悚。
孟國偉原先還在想許盛和邵湛兩個人一起過來找他,是發生什麼事了。
結果聽到這麼一句,他內心比得知邵湛月考分數那一刻塌得還嚴重。
“你說什麼,”孟國偉被茶杯燙到手,這才放下,“你想引薦誰?”
許盛:“許盛。”
孟國偉:“為什麼、為什麼想引薦……”許盛兩個字他說不出口。
他最驕傲的學生過來跟他引薦許盛。
許盛,那個摸底考和月考兩次都考倒數第一的學生。
不,不光這兩次考試,時間再往前推,高一一整年只有一次離開過倒數第一這個位置,除了寫檢討能用到筆以外,其他時間估計連碰都不會碰一下。
許盛來之前以為自己做不到,但沒想到人的底線是可以不斷往下挪的。
“老師,”許盛面不改色,“是這樣的,我和許盛同學做了一段時間同桌之后,我覺得他這個人和我原先想象的不太一樣,他勇敢、善良……”
邵湛在他邊上咳了一聲:“跑題了。”
“……”哦。
許盛收回對自己過分的贊美,把彩虹屁拽回原來的軌道上:“他這個人其實很聰明,我覺得他有競賽天賦。”
邵湛適時開口:“我也意識到了學習的重要性,想把時間精力投入到學習里,我希望老師可以給我一個參加聯賽證明自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