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席上一位邵湛迷妹實在忍不住,喊:“學神加油!”
許盛硬著頭皮在姓名欄里填上邵湛的名字。
又在第一題底下寫上一個字“解”。
冒號。
寫完之后筆尖頓住,許盛解開胸前的衣服紐扣,想透口氣。
體育館空氣有那麼稀薄嗎?
“邵湛同學也開始答題了!”解說員道,“現在個人賽已經過去十分鐘時間,請各位選手注意好時間。”
許盛在第一題憋了十分鐘,最后潦草地胡謅幾個步驟上去,干脆放棄了這道題。
看下一題。
沒準下一題能行。
許盛懷揣著這樣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去看第二題。
第二題:設{a,}和{b,}是兩個等差數列。
記Cn = max{b1-a1n,b2-a2n,…,bn-ann}(n=1,2,3,…),其中max{x1,x2,…,Xs, }表示x1,x2……
等差數列這個概念他倒是知道,邵湛給他補過。
但是這跟課本上的題目截然不同。
許盛看得眼花繚亂。
怎麼辦?再接著下一題?
題不會寫,筆不能拿在手里不動,許盛不知道寫什麼只能把邵湛跟他說過的等差數列知識點往上懟。
寫到一半,慌亂間,他不禁開始思考起早點下臺這個操作的可行性。
與其讓他代替邵湛答的這張卷子公之于眾,不如讓邵湛直接退場。
一個去年聯賽上大殺四方的大魔王,今年覺得聯賽特別無趣,拿下上半場團體賽冠軍之后越發覺得這場比賽索然無味,這設定也挺符合邏輯。
許盛連臺詞都幫邵湛想好了:“新世界是你們的。我已經厭倦這種無意義、無懸念、無對手的比賽,我打算把機會讓給更多的人。”
許盛鼓起勇氣往臺下看一眼,正好對上顧閻王期許的目光,顧閻王甚至沖他鼓勵性地猛力揮拳:加油啊小子!
許盛:“……”
他要是真這樣說,顧閻王下一秒就得送急診。
這時,解說員道:“英華的段耀勝選手已經翻頁了!他翻頁了!”
段耀勝在拿到試卷的那一刻,就以風卷殘云的速度開始答題,這次個人賽并沒有規定交卷速度最快的人獲勝,但去年被邵湛領先足足五分鐘的慘痛回憶讓他燃起斗志。
他今年不光要拿最高分,還要做最快的那個!
今年是他段耀勝的復仇之戰。
他要讓邵湛看看,誰才是聯賽第一!
隔壁選手熊熊燃起的斗志仿佛具象化一般,燒到了許盛這塊廢鐵身上:“……”
許盛很想回頭看看邵湛現在在干什麼,他答題了麼。
其實邵湛比段耀勝翻頁翻得更早——只是他在許盛的身體里,根本沒人注意他。
解說員老葉對這位六中出了名的不良少年了解得不能再透徹,雖然有聽聞這次“許盛”是帶著洗心革面的心來參加聯賽,但他的黑歷史實在太多,老葉根本沒去關注這位不可能拿到名次的選手。
體育館里沒有時鐘,全靠解說員每間隔一段時間報時提醒:
“個人賽時間過半,請各位選手合理分配好時間。”
“……”
“個人賽時間進入倒計時,最后二十分鐘。”
許盛手心里全是汗。
時間越是逼近,他就越坐不住。
操。
看不懂。
每道題都看不懂。
如果不是他心態好,換個人坐在這里早就自閉了。
“個人賽進入倒計時,最后十分鐘,請各位選手注意,最后十分鐘!”
邵湛雖然在答題,但用“許盛”的身份答題,是最壞的打算。
報時提醒報到最后十分鐘。
完了。
許盛闔上眼,和最后排的邵湛兩個人一齊在心里劃過一個念頭:來道雷,劈死我。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里劃過去,下一秒,隱隱從遙遠的天際響起一陣雷聲!
“轟隆隆!”
許盛和邵湛同時猛地睜開眼。
許盛握筆的力度重了幾分,黑色水筆邊緣凸起的部分緊緊貼在指腹上。
是他想的那樣嗎?
仿佛為了印證這個猜想似的,雷聲由遠及近,最后來到體育館館場上空,和著體育場空曠的、自帶回音的空間音效,結結實實在兩人頭頂劈了一聲:“轟——!”
片刻的失重感過后,許盛手底下的儼然換了一張。
字跡雖亂,跟他的有幾分相似,可他沒有把試卷填得那麼滿。
這張被他壓在手底下的卷子已經寫到最后一題了,停在最后一題的最后一問上,剩下一個最終解沒有寫。
許盛后知后覺地把目光從試卷上挪開,看到了自己的手,再低下頭,看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衣擺寬松的T恤。
于是他又抬起頭,越過前面幾排參賽選手,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邵湛。
邵湛背對著他,坐姿挺拔,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少年握著筆的手,和半截手腕。
解說員提醒最后一次:“注意了啊,只剩下十分鐘了。”
換回來了。
邵湛呼出去一口氣,定神去看手底下這張考卷:“……”
答得……一團亂。
從答題紙上能看得出許盛是真的不知道寫什麼,開始默概念,等差數列概念還記錯了。
到后面沒有他會的概念,干脆開始瞎寫,最后一道答題邊上,甚至寫了兩個字:救命。
救命邊上畫了兩筆簡筆涂鴉,一個小人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痛哭流淚。
邵湛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