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抓著手機的手縮在袖子里,來意很明顯,許盛原來在自己身體里也接到過不少這類“暗示”,果不其然,女生直截了當地問:“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嗎?”
許盛渾然不知他站在隊伍里有多突出。
邵湛這幅皮相冷得令人發憷,一旦表露出和平時截然不同的神色來、沖擊力反倒更強,許盛一抬眼、未語先笑,多情而不自知,他把手機收起來:“不好意思,不可以。”
許盛以前一直是“來者不拒”的做法。
不會直接當面拒絕人,但是加了聯系方式之后也會跟人說清楚,最后只能發展成閨蜜。
但是現在……
許盛:“我有對象了。”
對象就是我。
許盛大概能理解剛才邵湛吃醋的心情了,別說一起抓娃娃、就是過來問一句聯系方式他都忍不住酸到冒泡。更不可能再像綠洲基地那次一樣,還能心平氣和幫邵湛維系一下男女關系。
雖然吃醋的角度有些離奇。
但是這種用男朋友的身份直接指明他有對象的事情,做起來還挺爽。
邵湛那邊的隊伍排得快,等他付了錢拎著東西過來,剛好看到那幾個女生在和許盛說話,穿校服的那位女生轉身過去的時候,“立陽”兩個字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那幾個人誰。”
“找你要聯系方式的,”許盛說,“我沒給。”
許盛見邵湛多看了她們幾眼:“你不會真對她們感興趣吧。”
“瞎想什麼。”
“我感興趣的人就一個,”邵湛把結賬時湊整捎上的糖剝開,往許盛嘴邊遞,“張嘴。”
邵湛看的是那件校服,至于人長什麼樣壓根沒注意。
他想起昨天搜到的詞條:立陽二中。
關于立陽二中的所有介紹,和女人那句“臨江有什麼不好,你非要考立陽”繞在一起。無數沒被注意到的線索逐漸浮現出來,交換手機第一天就留意到的屏幕照片、在畫室里幫忙改畫的場景、還有之前提過的美術興趣班。
指向性太明顯,邵湛想到這里停下思緒。
意識到這或許是許盛不愿意說、也不愿意再碰的話題。
隊伍剛好排到他們,許盛咬著糖,從老板手里接過塑料袋和找零:“謝謝。”
邵湛把轉到嘴邊的話壓下去,最終還是不舍得問。
七班同學在水和食物的加持下活了過來,把熱門項目玩了個遍之后,安安心心占好位置等著晚上的煙花秀:“今天晚上有煙花表演,咱們提前去占位置。”
路燈亮起,天色昏暗,傍晚的游樂園和白天很不一樣,旋轉木馬身上環繞的彩燈像細碎的星,袁自強和譚凱格外偏愛這種少女游戲。
許盛蹲在花壇邊上休息。
袁自強上去之前問:“盛哥,能不能幫我拍張照,拍得唯美一點。”
邵湛:“……”
拍照是許盛的強項,無論從是構圖、還是從拍攝角度去看,都高出正常水平一大截。
邵湛心說他可能把握不好什麼叫唯美,他給邊上蹲著的那位大爺使了個眼神:“過來。”
許盛于是起身,懶懶散散晃過去,通過鏡頭去看袁自強擺出來的矯揉造作的姿勢,鏡頭里的袁自強閉上雙眼,任由并不存在的微風吹動他滿是發膠的頭發絲,單手張開做擁抱狀:“拍了嗎?”
“……這什麼姿勢。”
許盛無力吐槽,指導說:“蹲下去一點,從側面取景。”
邵湛調出相機,還沒來得及蹲下去,手機震動兩下,邵湛的手剛好點在拍攝按鈕上,這通電話一跳出來,拍攝鍵被通話提示覆蓋,他手一動,意外按上“接聽”。
手機是許盛的,這通電話找的人自然也是許盛。
邵湛:“……你有電話。”
許盛:“……”
手機屏幕上顯示:
正在和“康凱”通話中。
邵湛這段時間雖然用著許盛的手機,但是會盡量避免和許盛的交際圈產生不必要的聯系。
但是現在意外接通,也只能硬著頭皮上。
“冷靜,不慌。”
許盛說:“先聽聽他說什麼。”
康凱“喂”了一聲,隱約聽到對面有兩個不同的聲音:“我去,你在外面約會呢?”
許盛在手機上打:他知道你。
許盛又接著打了一句:也知道我們在一起。
邵湛掃了兩眼許盛手里的屏幕,男朋友的朋友知道自己,這個認知讓邵湛語氣都放緩了一些,雖然說出口的話還是充斥著一種想結束話題的感覺:“有事嗎。”
康凱在對面哽了哽:“你現在方便嗎,我也不多說,就兩分鐘。”
邵湛想說不方便。
康凱正站在水房洗顏料盤,昨天他媽下午的兩節課全是高二藝考生的課,他們趁著這個假期過來練場景色彩,他媽上著上著課嘆了口氣說:“今年考試改革,加的兩門場景要是不從現在開始練,之后肯定來不及。”
他知道他媽這番話里沒點出來的隱藏對象指的是許盛。
藝術生準備藝考,除了要過聯考這關之外,各校校考內容也需要花時間去準備,高二下學期到高三聯考前,確實是一段非常緊張的時期。
他思來想去還是擰上水龍頭,給許盛打了通電話。
許盛嘴里說著冷靜,右眼皮卻忍不住開始跳,然后他聽見康凱像是喝醉酒一樣上來就是一通長達兩分鐘的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