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九韶薄唇微抿,眸色輕閃后,他緩慢問道:“你想離開千鸞峰嗎?”
楚暮云猛地抬頭,澄澈的眸子里有濃濃的陰霾蔓延,他看著莫九韶,說出的話近乎自虐:“所以……父親會讓我離開的對嗎?”
莫九韶看著他,淺灰色的眸中有絲痛苦閃過,但他仍舊開口了,優美的唇線吐出了足以摧毀這個少年的殘酷言語:“我并沒有禁錮你,只要你想,隨時可以……”
“夠了!”楚暮云忽然尖叫出聲,打斷了他未完的話。
在一旁看著的晏沉得到了巨大地滿足,看著懷中少年崩潰的模樣,他心里的破壞欲被整個填滿,那種快感讓他很想把這小家伙帶走,壓到床上,好好地疼愛一番。
只可惜……還沒到火候。
晏沉薄情的唇微揚,眸中卻是一片深情似海,他看著楚暮云,輕聲道:“不要和師兄起爭執,他說的很對,你還小,現在把你帶走,我怕自己會傷到你,不過沒關系,等你長大了,我來接你好嗎?”他抵著他額頭,說的情意綿綿,“我喜歡你,小云。”
楚暮云看著他,眼中全是憤怒和刻骨的恨意,可是他沒法說出來,什麼都不能說,因為一切都似乎他自找的,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他沒法對莫九韶說出自己的心思,因為莫九韶也從未對他抱有過這樣的念頭,他說了只是自取其辱,只是讓一切更糟糕。
可是,晏沉……
都是這個男人,都是他毀了一切!
晏沉看著他眼中的恨意,嘴角的笑容卻更深了,他知道楚暮云不敢反抗他,所以他湊上前,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乖,我會來接你的。
”
何其的深情款款,楚暮云卻氣得身體不停顫抖,但這樣的模樣也可以被誤解為是因為要和愛人分離的傷心欲絕……
楚暮云:“我覺得我不該寫書。”
零:“我也覺得,你要是去娛樂圈,估計得拿小金人拿到手軟。”
楚暮云心情很好:“00,你嘴真甜。”
零:“……”
‘妒忌’走了,但戲還沒落幕,楚暮云這朵逐漸黑掉的小白花還得繼續演下去。
華麗的寢殿,在此刻空寂到了如同一片孤野荒墳。
楚暮云和莫九韶相對而立,兩人都沒有主動開口。
微涼的夜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撩起了如霧似云般的輕紗,讓透徹的月光穿過縫隙投射進來,將兩人的身影拉長,交錯到一起,似乎在相擁而立。
多麼的諷刺。
楚暮云看著交縱的影子,只覺得刺眼到了極點。
他終于忍不住了,輕聲說道:“父親,我想休息了。”
莫九韶這才恍然回神,他神態不變,可是看向楚暮云的視線充滿了擔憂:“小云……”
“父親,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楚暮云僵硬著嗓音下了逐客令。
莫九韶斂了眼中的神色,壓住失望地說道:“好,早些休息吧。”
‘傲慢’走了,楚暮云才放松了身體,托著腮輕嘆道:“莫九韶真是擅于玩弄人心。”
零很誠實地接了話:“不明白。”
楚暮云隨意將長發撥開,懶洋洋地靠在了床榻上,饒有興致地說:“愛情嘛,不經歷坎坷和磨礪,怎麼能刻骨民心?尤其是十五六歲的小少年。”
零聽得云里霧里,還是不懂,不過他不打算弄清楚了,反正宿主明白就行。
翌日。
楚暮云和莫九韶之間如同隔了一層膜,再也沒了以前的熟稔親昵。
從這天開始,楚暮云到處躲著莫九韶,莫九韶有心和他談談,但每次楚暮云都有借口躲開。
他不再粘著莫九韶,不再心心念念全都是父親,他如同在麻痹自己一般,瘋了一樣的練劍。那模樣似乎是刻意讓自己疲憊到了極點:只有這樣才能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考慮,那種鉆心蝕骨的疼痛才能被壓下去;只有累到了脫力,他才能不去思念莫九韶,不去考慮這無妄的單相思,不讓自己越過界限,做下無可挽回之事。
而事實是……
零:“你好拼。”
楚暮云:“有點兒找到當年高考復習的感覺了。”
零:“……”
楚暮云認真道:“理科狀元的經驗告訴你,不拼是拿不到成績的。”
鬼使神差的,零問了一句:“你當時也失戀了,?”
楚暮云一怔,接著笑道:“00,你覺得我會有那一天嗎?”
零頓了一下,沒再出聲了。
楚暮云并未當回事,他練劍練上癮了,他的性格便是這樣,做什麼事,只要做了就會做到極致。
學習從來是第一,工作了樣樣出挑,職位高升的速度讓所有人錯愕驚嘆,哪怕是心血來潮寫本書,也是從頭到尾占據了所有榜首,輕而易舉問鼎巔峰。
似乎真的是從未嘗到過失敗的滋味。
不過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思呢?
***
這樣的生活維持了將近兩個月,終于還是被打破了。
其實在千鸞峰上,楚暮云再怎麼躲也是躲不開莫九韶的。
只是莫九韶知道他不想見自己,所以給了他‘躲避’的機會。
兩個月下來,彼此都冷靜了,該想的也都想過了,是時候攤開來談一談了。
楚暮云剛剛睡下,房門開啟,那獨特的清爽氣息縈繞而來,楚暮云面上不變,心底卻不禁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