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聲音溫雅清淡:“凌玄,你殺不死我。”
凌玄見到他的瞬間,紅眸爆發出更加耀眼的火焰,他舔了下下唇,興致昂揚:“不試試怎麼會知道?”
莫九韶眸色清冷:“無論嘗試多少次,你都得不到結果。”
“那又如何?”男人狂妄地笑著,“殺不死你,便讓你殺了,我凌玄從不是怕死之人。”
莫九韶盯著他:“你今日非要與我一戰?”
凌玄也盯著他:“我一定要見識一下名震三界的逐月劍法!”
“既然如此……”莫九韶揚手,在轟然震動中,一柄深藍長劍破空而出,穩穩地落在了他的掌心,“如你所愿。”
戰斗一觸即發!
楚暮云并沒趕到現場,而是匆匆前往燕君卿的住處。
這麼關鍵時刻,零一直關注著戰場,憑借傲慢和憤怒的氣息來分析著戰局的進度,計算著時間來配合楚暮云的計劃。
剛剛來到燕君卿的寢殿,少年已經披上衣服走出來,看到楚暮云后,他急聲道:“云哥,你有沒有受傷?”
他能感知到一股強大的陌生力量,非常強,那股外放的威壓甚至能和尊上比擬。
燕君卿憑本能判斷到這是來了強敵,強到了讓尊上親自出手!
他看到楚暮云過來,心里一安,握住他的手后繼續說道:“沒事,云哥,我會保護……”一個‘你’字沒說出來,楚暮云忽然抬手,只見他指尖有血珠落下,接著原本空無一物的房間里如同被墨染了一般,亮起了黑色的繁瑣紋路。
燕君卿是一點兒都不懂陣法的,但跟在楚暮云身后,這麼長時間的耳濡目染,他也能看出這是在做什麼。
“云哥,你這是做什麼?”
陣法是早就布置好的,缺的只是引子,楚暮云用了短短三秒鐘激活了這個‘囚陣’,將燕君卿完美的鎖在了其中。
意識到自己被困住之后,燕君卿慌了:“云哥……你……”
楚暮云面色沉靜,唯獨眸子里閃過了一絲寵溺與不舍:“好好活著。”
他給了他四個字,卻如同一擊重錘,把燕君卿敲的心神恍惚:“你要做什麼?你要去哪兒?云哥!你……”說著,他喊了起來,因為心中升起的可怕念頭而驚恐到了極點,他被陣法束縛,一動都動不了,但卻能夠發出聲音,“不要過去!那里很危險!有尊上就足夠了,云哥你過去了會……會……”會死的啊!
“我只是做自己該做的事,小卿……”楚暮云給了他一個背影和最后的一句話,“請一定為了自己,好好活著。”
陣法爆發出了濃烈的黑色霧氣,燕君卿幾乎看不清楚暮云的身影,可這一刻,這一幕,卻同那無法忘懷的一夜重合了。
燕家滿門傾塌,血腥和瘴氣吞噬了生存的希望,他眼睜睜看著家人慘死,無力無助,整個胸腔里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絕望和痛苦。
在那場災難中活下來,他發誓,絕對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在意的人,絕對絕對要守護住所有想要保護的……
可現在……就在他以為自己變強了,以為自己有能力了,以為自己能夠創造希望了……
重蹈覆轍。
楚暮云離開的身影和為了保護自己而死去的父親重合了。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遭遇,讓燕君卿幾近崩潰,他心里的悔恨蓬勃壯大,扎根在心臟里,以極快的速度瘋長,最終鑲嵌了全部血肉,散發出的枝芽在叫囂著的只有一句話:變強,變強,一定要變強!
只有這樣才能……保護住想要守護的人。只有這樣才不會失去自己珍惜的人,只有這樣才不會這麼的無能這麼狼狽這麼絕望。
燕君卿沒有哭出聲,卻因為心里翻涌的情緒而五官扭曲到了極點,他啞著嗓子,聲音苦澀到了極點:“不要死,云哥,不要死!”
楚暮云搞定了燕君卿便急速趕往前門。
“戰局怎麼樣了?”
零一直在密切關注著:“百分之二十。”
這是他們約定好的,零可以分析出兩人體內氣力的儲存量,因為傲慢和憤怒勢均力敵,所以前半段基本上是互相消耗,沒那麼快分出勝負。
而關鍵點在兩人氣力都過半的時候。
楚暮云屏息等著,零也不斷地給他匯報數字。
兩個巔峰人物對戰,千鸞峰前殿早就一片狂風暴雨,華麗的宮殿被席卷的一片狼藉,因為磅礴的威壓外溢,整個山峰都開始震蕩,連天空都染上了墨色,破空之聲陣陣,雷鳴轟響中,儼然是暴雪將至。
楚暮云終于停在了安全的地方,他盯著戰場,可其實什麼都看不清。
交錯的兩個人幾乎成了一道道虛影,黑紅和青藍膠著,劍光四射,流瀉而下的強大力量能夠輕易將質地堅硬的晶石化為一地碎片。
楚暮云眼睛都不眨地看著,他必須全神貫注,絕對不能有絲毫差錯。
早一分激活陣法,會困不住這兩個人。
晚一分激活陣法,會因為這兩人狂暴的力量而讓陣法損壞,即便激活了也威力大減。
他計算出的最精妙的點是,傲慢和憤怒的氣力平均衰落到百分之五十的時候……
零的聲音恢復了刻板地電子音:“百分之四十,百分之四十五,百分之四十六,百分之四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