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水煙為了找沈云,快把半個妖界掀翻天了,可惜只要謝千瀾不想,他永遠別想尋到他們的蹤跡。
至于帶著楚暮云出去走走,只要謝千瀾時刻跟著也問題不大。
他要改變楚暮云,要將沈水煙的痕跡徹底從他心底抹去,那麼就絕對不能禁錮他。
兩人離了宮殿,楚暮云對于謝千瀾的幻術還挺好奇的,所以他一路都很留心看著,可惜連半點兒異樣都發現不了。
華麗的宮殿,居于山峰之上,周圍風景頗為壯麗,雖不及人界的明朗耀眼,但在這暗色調的世界里也別有一番旖旎風貌。
可若真是這麼簡單,又怎麼能瞞得住沈水煙的的瘋狂搜尋?
所以肯定不簡單,可惜楚暮云看不出其中的門道。
謝千瀾竟帶著楚暮云在外面玩了幾天,去了妖界幾個頗為有趣的地方,品了風土人情,嘗了不少口味獨特的美食。
一路隨心,兩人玩得頗為暢快。
在穿過一片叢林,走到一個滿目紅楓環繞的小村子時,楚暮云眼尖的看到了一個頗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少年受了傷,十分狼狽地倒在泥地里,他蒼白的胳膊上全是深深淺淺的鞭痕,淤青滲透了肌膚,透露出的顏色猙獰可怖。
他身上的衣服破爛陳舊,被撕碎的地方露出了肌膚,仍舊是一片傷痕累累。
然而讓楚暮云挪不開視線的卻不是這些。
而是那獨特的,恍若天邊銀河一般的銀發。
這麼狼狽不堪的少年,卻有著如霜雪一般的漂亮長發。
楚暮云眉毛微揚,轉眼看了過去。
恰在此時,似是有所感悟一般,少年轉頭,一雙銀月般的眸子鎖住了他。
兩廂對視,楚暮云幾乎是第一時間便確認了……
懶惰帝尊,君墨。
可是他怎麼會……
謝千瀾也看了過來,注意到這個渾身是傷的少年。
楚暮云心思微動,反應極快。
他面上有一絲心疼閃過,嘆口氣道:“千瀾,我們把他帶回去吧。”
謝千瀾一怔。
楚暮云說:“我看他也無家可歸,與其流落街頭,不如帶回去安頓,反正宮里人少,多一個人也不差什麼。”
謝千瀾怎麼會同意?
而楚暮云轉頭看向他,有些不安地說道:“你別多想,我當時把你帶回家和這會兒是……”
聽到這話,謝千瀾很快就改變了主意,他打斷了他的話:“沒什麼不一樣。”
楚暮云心中一亂,想要解釋,謝千瀾已經微笑說道:“你會愛上我,與你帶我回家、把我養大都沒有關系。”
他這話,楚暮云明顯有些理解不了。
謝千瀾又說道:“你愛的是長大后的我,是成熟的我,是……”他加重了語氣,“現在的我。”
楚暮云微微一怔,接著嘴角綻放了舒緩的笑容,他望進謝千瀾眼中,認真道:“對。”
謝千瀾盯著他,又問了一次:“你喜歡的是現在的我,對嗎?”
楚暮云如同被蠱惑了一般:“是啊,我喜歡現在的你。”
“謝千瀾?”
楚暮云滿目深情:“是謝千瀾。”
謝千瀾明知道這樣的誤導非常的自欺欺人,可是卻不妨礙那膨脹的滿足感,讓他更加渴望著徹底得到阿云愛情的那一天。
楚暮云得到了謝千瀾的應允,轉身走向了那周身狼藉的銀發少年。
“你有父母嗎?”
少年抬頭,精致的容貌有著讓人忘記呼吸的淡漠感,仿佛冬日里的雪,純白干凈,卻又冰冷漠然。
這姿態讓人忍不住想要給予他溫暖,但只要給予了便很快就能意識到:捧入掌心的雪最后會消失成水。
楚暮云知道自己不該管他,但是……非管不可。
少年沒有開口。
楚暮云又問道:“你若是無家可歸,可愿意隨我回去?”
少年沒有開口,反倒是有路過的行人看到了,急寥寥地說道:“這位先生可別被他蠱惑了,這災星生得好看,可是卻霉運纏身,凡是和他有過牽扯的人,非死即傷啊!您一定不知道,之前安托山的余青大善人收留了他,結果……整個安托山都毀于一旦!連余青大善人……都死于非命!”
這人邊說邊搖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楚暮云微微皺了皺眉,謝千瀾不愿他再聽關于安托山的事,便接口道:“你若是想收留他,我們便把他帶回去。”
楚暮云點了點頭。
那路人眼見自己說的沒人理,不禁連連搖頭,看向楚暮云和謝千瀾的視線也滿是悲憫,仿佛已經完全看透他們悲慘的未來。
自始至終,銀發少年都沒有出聲。
他安靜、沉默、 面無表情。
受了傷,摔在泥里,他不覺得懊惱與痛苦;被人說災星,污蔑他害慘了安托山,也不辯解不慌亂;楚暮云說要收養他要帶他回去,他也不開心不高興。
就好像一個冷冰冰的精致人偶,除了均勻的呼吸著,他似乎再沒一丁點兒人氣。
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這個樣子?還真是不敢現象。
楚暮云十分確定,自己對于懶惰的設定,最關鍵的連個字是:天生。
與生俱來的三無,無心無口無表情,生來不能理解所有感情,所以也就沒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