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況像極了地震來襲,為了活命瘋狂向外沖。
雖然楚暮云隱隱猜到是誰出現了,可也被這景象給震了一震。
九百年的時間,這天禍之體是徹底揚名妖界了……
眾人沖出去之后,這大廳便已經凌亂不堪。
倒塌的桌椅,散落的酒杯,因為四散逃竄而掃到地上的瓜果也被踩得稀巴爛,這麼短暫的時間,一個金銀窩竟成了這副狼藉模樣。
且不提天禍之體到底有沒有這麼神奇,但這威懾力卻是沒話說的。
唯一站住沒動的只有寥寥數人。
其中當然有夜劍寒、楚暮云,還有那站在燈光下的白衣少年。
時光走過快一千年了,可君墨卻沒有絲毫變化,銀發銀瞳,精致的容貌,空寂的表情,還有那瘦削的包裹在廉價衣服中的身體,裸露在外的肌膚白如霜雪,非常細滑可卻有股難以言說的病態,似乎不用碰觸都能感覺到那滲骨寒意。
單單是這樣看著,真是眉眼似畫,容姿傾城,讓人心醉。
可是這發色這瞳色這容貌都太有特色了,再加上那逆天的災禍體質,讓人想忘都忘不掉。
時間洗不掉這些罪孽,反而層層累積了。
千年前,君墨尚且是人人喊打,千年后,已然是無人敢再靠近一步。
楚暮云面色不變,只是極輕地嘆了口氣。
真是造孽……
沒法去想這些年君墨是怎麼走過來的,但看看那雙越來越空無的眸子也能窺得一二。
無數人懼怕他,排斥他,遠離他,但也有人恨極了他。
因為他‘害’了無數人,單論人命,恐怕他肩膀上背負著的遠比夜劍寒還要多得多,多到無法細數的地步。
只是,他的雙手自始至終都是干凈的,干凈的讓人不忍多看一眼。
但是,有些人卻不會這麼認為。
留在這里的人中有個高瘦的中年人,他盯著君墨,目呲欲裂,那刻骨的怨毒讓人望而生畏,顯然是恨到極點,恨到哪怕明知道是送死也要去殺了君墨。
“災星!”那中年人嘶吼著撲過去,手中的長劍兇猛的刺向了單薄的白衣少年。
君墨動都沒動,一張臉上連一絲多余的表情都沒有,劍鋒凌厲,劍氣凜然,這般冷冽殺氣,他面不改色。
沒有懼怕,沒有惶恐,也沒有絲毫不安。
天禍之體生來沒法修煉,他受盡人間磨難,可卻怎樣都不會死。
只見那劍尖即將要刺中君墨的時候,忽地一道利芒揚起,那中年男人被當胸貫穿,死不瞑目。
長劍因為主人的死亡而哐當一聲落地,瞬間被震成了一地碎片。
被人救了,活下來了,君墨仍是平靜地看著。
仿佛這發生的一切都與他毫無干系。
報仇也好、辱罵也好,災難也好、被人救了、被人殺了,所有一切都像是隔著一個虛假的投影,看得見,可是卻遠得很。
又是一聲巨響,這棟華美的樓竟莫名震了一震,伴隨著轟隆隆地聲音,頂梁那由無數美麗晶石做成的吊燈墜地,正正砸在了那中年人的身上。
本就沒了生機的人瞬間成了一灘爛泥,實在是可怖至極。
因為這沖擊力,吊燈破裂,晶石四散而去,反倒將整個大廳都照亮了,讓那隱在暗處的人也逐漸清晰了。
那雙一直失焦的銀色眸子微微閃爍了一下。
面無表情的少年緩慢轉頭,盯住了那個一襲黑衣的英俊男子。
第115章
楚暮云恰到好處的和他對視。
因為隔著很遠,他并不能看清那銀眸中極輕的閃爍,但這一次突兀的對視已經足夠讓人在意了。
如果說沈云的身體是后期長成了楚暮云的模樣,那現在,楚暮云的這幅死都死不掉的身體才真是和地球時候一模一樣了。
楚暮云留心看過,雖未細看,但自己的臉自己清楚,一眼就足夠了。
雖說沈云長得像楚暮云,但也只是像,就像兄弟之間的相似,七八成已經是極限了,但如今的楚暮云卻和地球時候近乎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像得連本尊都絕對分辨不出。
君墨會看自己,楚暮云半點兒都不意外。
看來九百多年過去了,君墨并未完全忘了自己。
挺好,很不錯的開頭。
這些思緒不過是電光火石,楚暮云挪開了視線,不動聲色地垂下了眼簾。
而君墨看向這里也是很合理的,因為剛才出手救下他的就是夜劍寒。
至于他為什麼救?
夜劍寒隔著滿室的狼藉,揚著道:“好好活著,多弄些死人出來。”
沒錯……就是這麼直白。
君墨這天禍之體,走到哪兒,人就死到哪兒。
多死些人,輪回才更快,靈魂的純凈度也就越高,夜劍寒也就不愁吃喝了。
楚暮云現在還不適合與君墨搭線,所以他連多看他一眼都沒有,完完全全地陌生人。
君墨也收回了視線,再度恢復了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沒有丁點兒波動。
夜劍寒回頭看向楚暮云:“看來你今晚是只能憋著了。
”
楚暮云微微擰眉,很認真地說道:“屬下并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