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霜雪中,看耀眼紅梅,飲一壺烈酒,偶爾閑談兩句,這氣氛倒是難得的愜意舒適。
酒不醉人人自醉,晏沉酒量不差,楚暮云更是從未醉過,可在這帶著股冰雪寒冷的溫馨中,兩人都有些醉了。
也不知道是誰主動的,可親到一起之后,便有些難舍難分。
清醒的時候知道這是毒藥,不該碰,碰了就戒不掉,人都是貪心的,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多少次都是第一次,都是不夠的。
可醉了后,神經放松,那不管不顧地勁涌上來了,什麼理智什麼冷靜都拍拍翅膀飛走,頭也不回一下。
晏沉起初還溫柔細致地與他纏綿,等到進入之后,那緊致和狂熱瘋了一樣席卷而來,霸道地禁錮了他的靈魂,將所有的陰暗和偏執都激發出來,他恨不得這就是天長地久,恨不得這就是永恒與終結,恨不得所有的一切都停在這個時刻……
楚暮云微醺,勾著他的脖頸親吻他,換回來的是猶如暴風雨一般,鋪天蓋地卻滲透著絕望地侵略與占有。
結束的時候楚暮云已經昏睡過去。
晏沉在淺淡的月光下細細地打量著他……可越看越看不清,越看視線越模糊,直到一滴冰冷的水從眼角低落。
晏沉伸手觸碰著自己的眼睛,看到沾濕手指的水漬,怔住了。
很久之后,他抱著楚暮云去做了清洗,之后他將楚暮云抱回了外間的屋子,將他安置在楚暮云自己的床上。
晏沉回了臥室,溫暖的屋子,落在他身上的卻是極端冰冷的云被。
楚暮云睡得很好,前半夜一晃而過,后半夜竟又開始做‘夢’。
楚暮云已經很適應了,甚至在等待著更多的‘夢’出現。
他以為自己會看到晏沉,也許這次是少年時期,他總該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
可讓楚暮云意外的是,出現在他面前的仍是個孩子。
穿著一身漂亮的衣裳,長長的頭發披散著,唇紅齒白,容貌細致的像個嬌嫩的小姑娘。
楚暮云心思一動,看向他的額間,卻沒發現那嫣紅的朱砂痣。
可即便沒有那眉心痣,楚暮云也很確定,這是沈水煙。
為什麼會夢到沈水煙?
楚暮云尚且來不及細想,便被眼前的一幕給震了震。
鮮紅的血沾濕了那漂亮的袖籠,滴滴答答的血跡墜下來,落在蒼涼的地上,竟成了一個小小的水洼。
楚暮云心中的火氣壓都壓不住:“你在做什麼?”
小小的沈水煙面無表情:“你走吧,這胳膊我不要了。”
第240章
這簡直不像是個孩子會說的話。
那樣的血液直流,顯然是傷的極重,這樣的痛苦,只怕一個成年人都受不住,別說是那麼小的孩子了。
楚暮云眼睛一瞥,看到了那被打落在地的短劍,劍刃沾著血,是毫無疑問的兇器。
沈水煙眉頭都沒皺一下,只這樣執著的,眨都不眨地看著楚暮云。
楚暮云胸中怒火灼灼,可看著他這副樣子,又覺得心臟被細密的針扎著,不是那樣撕心裂肺的痛,可是卻額外的不容人忽視。
他到底是心軟了,走近他,抬手后白光微閃,為他愈合了傷口。
他沉聲道:“不許再傷害自己。”
沈水煙看都沒看自己的手臂,只用著脆生生的聲音說著:“不要走。
”
楚暮云瞇起了眼睛。
沈水煙遠比小晏沉要心機重得多,同樣面對著被拋棄,小晏沉只知道小聲的哀求,可這小小的沈水煙卻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要挾他。
楚暮云是生氣的,所以聲音比往常還要冷上許多:“身體是你的,你自己不愛惜,難道我還會替你愛惜?”
說到底還只是個孩子,他聽到楚暮云這冷冰冰的聲音,嫩色的唇顫了顫,眼底劃過了一絲不安:“只要你留下來,我……我就不會……”
“憑什麼?”楚暮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小水煙的臉色白了白。
楚暮云轉身離開,沈水煙什麼都沒做,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兒。
冷眼看著這夢境的楚暮云卻暗道一聲:不該走。
從教導孩子這個角度來說,夢里的楚暮云做的似乎是對的。不能被他要挾,有一就有二,小孩子是非常聰明的,他們知道怎樣拿捏住之后,只會變本加厲,做出更多無理取鬧的事,提出更加荒唐至極的要求。
快刀斬亂麻地絕了他的念想,這才是對誰都好的事。
可是楚暮云卻知道,夢中的自己做錯了。
因為這是沈水煙,哪怕還是個孩子,也是個獨占欲強到可怕的孩子。
在這樣露骨的執念下,他是真的會做出非常偏激的事。
夢里的楚暮云不懂,懂了的楚暮云又沒辦法制止已經發生的事。
如他所想,在楚暮云離開之后,沈水煙不吃不喝地站在原地,像個風化的小雕像,于孤冷的日夜里,寂寞地空等著。
楚暮云當然是沒有離開的,他其實也離不開。
遠遠的看著,默不作聲,只等著他妥協。
看誰能耗過誰,大人總是比孩子多些耐性,尤其是楚暮云,他實在耐性太足。
其實楚暮云覺得這夢中的自己很蠢,簡直蠢爆了,嗯……或者不該說是蠢,只是經驗不足,對于很多常識都缺乏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