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刻在江盡棠的深夢之中,卻喚出了先帝的名諱。
一直以來覺得荒謬的傳言就像是燎原大火,在宣闌的心頭燒了起來。
他想起幼年時母后提起江盡棠時的寡淡表情,想起在江盡棠進御書房時他就要被宮女帶出去,想起……
宣闌眼角都紅了,聲音怪異:“江盡棠,你剛剛在叫誰?”
江盡棠已經有些醒了,但意識還模糊,他眼睫顫了顫,看見面前宣闌的臉,呼吸急促了幾分,“宣慎……你又入我夢了。”
何苦如此陰魂不散。
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轟然一聲巨響,擺著黑白棋子的小幾被掀翻,宣闌將江盡棠死死壓在了椅子上,修長手指掐住了江盡棠細弱的脖子,聲音狠戾:“你看清楚——朕到底是誰!”
性命被別人掌控,江盡棠終于清醒,他看著宣闌冰冷的臉,愣了一下:“……陛下?”
宣闌冷笑:“九千歲叫的是哪個陛下?是朕,還是……朕的父皇?”
江盡棠的表情一下子冷淡下來,他蒼白的喉結動了動:“陛下這是想要臣的命麼?”
“若朕說是呢?”
江盡棠嘆息一聲:“那就請陛下自便吧。”
宣闌猛地收回手,逼問道:“你為什麼要答應讓林善芳進宮為后!?”
江盡棠似乎有些疑惑的:“林小姐是陛下表妹,本就有少年情分,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溫柔端方,可堪為后……再說,這不是陛下自己選的麼?”
宣闌咬牙,忽而又冷笑:“九千歲倒慣會賞美人,前不久才說對福祿郡主情根深種,今日又知林善芳亭亭玉立,溫柔端方了?”
江盡棠蹙眉。
這狗崽子說話就說話,偏還要壓在他身上說,十八歲的少年郎,個頭高,體重也不小,江盡棠這病弱殘軀禁不住他壓,肋骨隱隱作痛,他伸手推了宣闌一把:“陛下,起來再說。
”
宣闌卻一把扣住他的手,盯著他的眼睛:“說清楚了再起來。”
“……”江盡棠嘆口氣,道:“是,微臣整日里騎著馬在京城里亂逛,就看誰家姑娘出落的漂亮,見一個愛一個,陛下滿意了麼?”
宣闌不滿意。
甚至更加火大。
他捏住江盡棠的下巴,觸手的肌膚滑膩微涼,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讓他手指一顫,話語更加咄咄逼人:“九千歲倒是不挑,朕若是生的九千歲這樣的花容月貌,便覺全天下的女子都配不上朕,九千歲不覺得吃虧麼?”
江盡棠心想你現在不也覺得全天下的女子都配不上你,扯我做什麼,他覺得宣闌孩子脾氣,還愿意好好跟他說話:“吃虧也沒辦法,總不能孤芳自賞。”頓了頓,“你喝酒了?”
宮里酒后勁大,宣闌之前還有幾分清明,這會兒眼神卻有些渙散了。
他沒理會江盡棠的詢問,而是直勾勾盯著他的唇,江盡棠臉色蒼白,唇卻紅潤,看上去柔軟無比,像是春日御花園里開的最好的那一叢芍藥,不僅好看,還有幽幽香氣。
宣闌鬼使神差的,突然就想知道,這雙唇是否和他想的一樣柔軟,不由自主的低頭下去想要驗證自己的想法——
江盡棠瞳孔一縮,飛速側過臉,宣闌的唇印在他臉頰上。
宣闌未能得償所愿,報復性的咬了一口他的臉頰肉,江盡棠吃痛,惱怒之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陛下自重!”
宣闌被這一巴掌打的清醒了幾分,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后,驚悚之感難以言表,火速站起身,退后三步,見鬼似的盯著江盡棠,而后就是震怒:“江盡棠,你敢打朕?!”
第10章:被狗啃了
江盡棠雪白臉頰上的牙印十分顯眼,宣闌這一口咬的不輕,現在還在絲絲縷縷的痛。
他面無表情的站起身,“陛下喝多了,回宮歇息吧。”
宣闌盯著他臉上的牙印,無意識的舔了一下尖銳的犬齒。
那種柔嫩的觸感似乎還留在齒尖,鼻間也還被那種冷淡的棠花香充斥,宣闌更覺難堪——他是失心瘋了麼?剛才竟然想要吻江盡棠?!
都怪這個閹人生的太好,像是只狐貍精,誰見了能把持的住。
宣闌給自己找到了理由,看江盡棠的眼神更加厭棄,冷冷道:“九千歲既然已經有了心儀之人,還是收斂些,別辜負了福祿郡主。”
江盡棠垂眸看著地面,行了一禮:“微臣恭送陛下。”
“……”宣闌冷哼一聲,比來時火氣更大,拂袖而去。
山月趕緊過來,緊張的問:“主子,您沒事吧!?”
“沒事。”江盡棠抿了抿唇,臉色極度難看,“以后宣闌若是再來,直接說我死了,不見。”
山月一愣,心想剛才小皇帝應該是把主子得罪狠了……但是主子面對這世間大多事都態度淡然,看小皇帝的時候就跟看個胡鬧的孩子沒什麼兩樣,他到底干了什麼,讓主子如此生氣?
想到這里,山月忽然看見了江盡棠臉上的牙印,驚道:“主子,您的臉怎麼了?!”
江盡棠抬手摸了摸牙印,聲音里壓著怒氣:“被狗啃了。”
山月:“……可是咱們府里,沒有養狗啊。”
江盡棠嗤了一聲:“是外面的野狗。”
他不想再提這糟心事,道:“你去跟佘漪說一聲,讓他盯著禮部,盡快把宣闌的婚事給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