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闌皺起眉,將披風扔到一邊,那香味卻慢慢的籠罩了整個馬車,就跟江盡棠這人似的陰魂不散。
宣闌嘖了一聲,有些厭煩:“閹人果真都娘們唧唧的,熏這麼濃的花香。”
坐在車輿邊上的王來福聽見少帝的話,心里一個咯噔,決定回去后訓誡自己的徒弟們以后在圣駕面前伺候時千萬不能熏香,尤其是熏花香。
看陛下這個厭惡程度,如果對方不是九千歲,估計早就下令砍頭了。
王來福心有余悸的拍拍自己的心口,心想幸好自己不愛熏濃香。
*
作者有話要說:
王來福的碎碎念:
在宮里不能熏花香,除非你是九千歲。
第24章:羯鼓樓
宣闌剛到御書房門口,霍旬已經在等著了,宣闌淡淡看他一眼,道:“進來吧。”
“是。”
進了御書房,霍旬跪下請罪:“請陛下恕罪,微臣沒能抓住刺客。”
宣闌在椅子上坐下,隨意翻看了一下昨夜沒看完的折子,王來福端著一碗驅寒的姜湯輕手輕腳的進來,道:“陛下,喝點姜湯吧,別著涼了。”
宣闌一口將姜湯喝完,等辛辣的味道散去后才道:“對方有備而來,霍統領沒抓住人也正常,可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霍旬恭聲道:“謝陛下開恩……臣倒的確發現了一些可疑之處。”
他起身在書桌上展開一卷圖紙,正是京城的地圖。
霍旬手指在祭壇外的一處高樓點了下,道:“陛下請看,臣排查了附近的建筑,那支箭極有可能是從此處射來的,禁軍也在此處發現了有人來過的痕跡。”
“羯鼓樓①……有意思。”宣闌看著地圖上繪制的小小塔樓,笑了一聲。
羯鼓樓在多年前也是個熱鬧的地方,因為地勢高,很多文人墨客愛登樓做些詞曲,以詩會友,但是后來接連有人在此處墜樓,生出了很多靈異傳說,謠言越傳越烈,這地方就成了一處無人敢去的鬼樓。
在十一年前,定國公謀反前所私自購買、鑄造的兵器有大部分都是在羯鼓樓搜出來的,為保不會再有定國公謀反之亂,先帝便下旨封了羯鼓樓,不準有人再進去。
現如今卻在萬眾矚目的祈谷禮上,有一支青嵐箭從羯鼓樓射出,想要取皇帝性命,這無論如何看都是江璠一黨的余孽在作亂。
宣闌單手撐著下巴,問王來福:“江璠一族,當初盡皆問斬了吧?”
提起這事兒,王來福臉上都露出些許不忍來,嘆口氣道:“回陛下,別說是江氏一族,就連有些遠房關系的外戚、有些聯系的官員,都被一同株連了,江璠一黨絕無可能還有余孽吶!”
當年鮮血幾乎染紅了刑場,如今那地面上浸著的深深血跡,恐有不少都是江家人的。
王來福當年也湊過熱鬧去看砍頭,看一個惡人被砍頭百姓們會拍手稱快,但是看無數人被砍頭,留下的就只有麻木和恐懼了。
劊子手的刀都換了好幾把,那是硬生生被堅硬的骨頭和滾燙的鮮血卷了邊的,那段日子的刑場,用血流漂杵來形容也不為過。
宣闌垂眸看著地圖,忽然又道:“江盡棠似乎對江璠叛亂一事很是了解。”
王來福和霍旬對視一眼,霍旬低聲道:“當年定國公謀反案的監斬官……就是九千歲,九千歲自然了解。
”
宣闌微微一怔,倒是不知道有這回事。
王來福道:“當年很多官員都怕接這活兒呢,畢竟定國公得人心的很,估計就是為此,先帝才會將此事派遣給當時還籍籍無名的九千歲吧……也是因為此事,九千歲得到先帝重用,迅速在宮里站穩了腳跟呢。”
“這麼說。”宣闌玩味道:“他是踩著江氏一族的尸骨和鮮血,爬到如今這個位置的啊。”
王來福有些欲言又止,但是想了想,還是咽了回去。
宣闌看著地圖上的羯鼓樓位置,聲音冷冷:“這件事繼續往下摸查,不管這江氏一族的余孽是真是假,朕都要將他原形畢露。”
霍旬一拱手,“臣遵旨。”
……
燈光里江盡棠臉色很難看。
他身上披著厚厚的毯子,垂眸看著手里的一個冊子,忽而冷笑了一聲:“江氏全族、與江氏有牽扯的人都在這冊子上了,盡皆成了閻羅殿里的短命鬼,如何冒出江氏的余孽。”
山月問道:“主子,那支青嵐箭……是真的麼?”
“若是假的,我何必如此興師動眾。”江盡棠抿著唇,那帶著幾分艷色的嘴唇都染上了蒼白,“青嵐箭用工復雜,模具特殊,材料難得,當年的老師傅都被拉去問了斬,這世上絕無人可以再造青嵐箭。”
佘漪蹙著眉道:“箭從羯鼓樓而來,這地方選的太精妙了,分明是要誘導小皇帝再將江氏一族的舊事翻出來,亦或者是為了——”他看向江盡棠,眸光憂慮。
江盡棠將冊子合上,捂著唇咳嗽了兩聲,又是一口血吐出來,嚇了山月和佘漪一跳,連忙要去請陳折恒來,江盡棠呼出口氣,道:“不必了,今夜有雨,路滑,別去打擾陳大夫。
”
他蒼白指間全是粘稠鮮血,江盡棠卻面不改色的慢慢擦拭干凈,道:“見清,這件事你著錦衣衛去查,我這邊還有一樁棘手事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