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盡棠的手指緩緩的攥在了一起。
宣恪瞥了一眼,唇角勾起笑容:“說來皇兄也真是福薄,膝下竟然就只有陛下這一個子嗣。”
“比殿下好。”江盡棠譏誚道:“殿下膝下,可是一個孩子都沒有。旁人這個年紀,都在為女兒說親了。”
“那長寧你呢?”宣恪偏頭看著江盡棠朦朧冷淡的側臉,道:“你娶姚氏,是想她給你生個兒子,為你江家延續香火麼?”
“與殿下何干。”江盡棠冷聲道:“殿下未免管的太多。”
“長寧。”宣恪聲音帶了幾分寒氣,“我留著姚春暉的命,是因為我覺得你不在乎她,若是你真有這樣的心思,不管用什麼辦法,我都會要她的命。”
江盡棠眉間的厭煩愈加深濃,他冷冷道:“山月。”
剛從絳羽苑回來的山月就聽見了里面的喊聲,趕緊應道:“主子。”
江盡棠冷聲道:“送客。”
山月進了門,對宣恪行了一禮,“殿下,請吧。”
宣恪站起身,道:“宣闌留下你沒有趕,倒是趕我走?”
江盡棠輕笑了一聲:“陛下是九五之尊,殿下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被江盡棠這麼說,宣恪也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罷,我先走了,不過長寧,我方才說的話,不是同你玩笑。”
他帶著幾分威脅的道:“姚春暉配不上你。”
江盡棠臉上沒什麼表情:“若是你再不走,干脆就不用走了。”
見江盡棠真生氣了,宣恪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山月跟上去,宣恪卻道:“留下好好照顧你主子,這樣的夜里他睡不好。”
山月一驚,而后道:“恭送殿下。”
宣恪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山月關了門,又點燃了幾盞燈,昏暗的畫堂終于亮起來,江盡棠坐在椅子上,看樣子似乎是在發呆,山月剛要給他換杯熱茶,忽聽江盡棠問:“宣闌怎麼樣了?”
山月苦笑:“……陛下諸多挑剔,我方才親自去跟管家說了陛下的要求,盯著人都置辦好了,才回來。”
這在江盡棠的意料之中,他并不意外,揉了揉太陽穴道:“宣家真是沒有一個好東西。”
他呼出口氣,又道:“讓守夜的人警醒些,別驚擾了宣闌,我記得他覺輕。”
山月就笑了:“剛才主子還說宣家沒一個好東西呢,怎麼轉頭就關心起陛下了?”
江盡棠喃喃道:“若是今夜他睡的不痛快,明日就要來找我的不痛快……近日心情不好,沒工夫同他糾纏,夜深了,睡吧。”
山月將藥盒取出來,伺候江盡棠吃了藥,又點上了安神香,待江盡棠洗漱過后上了床榻,這才關上門,靠在廊下守夜。
……
宣闌做了一個夢。
夢里他沒有轉身離開,而是直接沖進了畫堂,將宣恪推開,看見了江盡棠驚惶的臉。
驚惶這種情緒似乎與江盡棠這個人格格不入,但是在夢里,卻讓江盡棠那張精描細畫的臉顯得格外動人,動人的讓宣闌在愣神之際,已經捏住了他精致的下巴。
外面是凄風苦雨,似乎格外助長人心中的破壞欲,宣闌近距離的看著這張他從小就無比憎惡的臉,當真是眉如刀裁,眸如墨畫,漂亮的不似凡塵中人,那張豐潤、帶著一點唇珠的唇微微張合,聲音似乎有幾分茫然:“……陛下,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
宣闌忽然惱怒。
江盡棠被宣恪抱在懷里的時候,怎麼不問他要做什麼?!
江盡棠不就是個攀附權勢的小人麼?他是天子,是皇帝,是江盡棠最該攀附的人,他怎麼敢問他要干什麼?!
——他只不過是要將先帝、宣恪都做過的事情,都做一遍而已。
江盡棠怎麼能問這樣的問題呢?這張漂亮的嘴怎麼能吐出這樣不敬的問題?!
——還是閉上好了。
宣闌的拇指按上江盡棠的唇瓣,將那本就帶著幾分艷色的唇按壓的更加鮮艷,像是枝頭掛著露水的花兒。
他震驚于手指下柔軟的觸感,分明是這樣冷的人,卻有這樣軟的唇。
“宣闌!”江盡棠聲音因為他的手指有些含糊,眉眼間帶了怒色,“放開我!”
宣闌猛地收緊摟在江盡棠腰間的手,江盡棠撞進他懷里,而他的另一只手抬起江盡棠的下頜,垂眸幾乎是兇狠的吻了上去——
堵上就好了。
堵上的話,這張嘴就再也不會說出讓他不悅的話了。
……
窗外大雨未停,宣闌猛地從夢中驚醒。
他抬手按了按額頭,一頭的冷汗,而身下也是黏膩一片。
宣闌臉色難看,帶著怒氣的喊了一聲:“王來福,給朕滾進來!”
王來福本來靠在榻邊打盹兒呢,聽見宣闌的聲音,一個激靈就醒了:“陛下有何吩咐?!”
做夢夢見江盡棠那個閹人,還只是親了下就這般狼狽實在是太丟人了,宣闌沒說,深吸口氣問:“什麼時辰了?”
王來福看了眼天色,外面還只是蒙蒙亮,月亮都沒有落下去,道:“約摸是剛到卯時,今日休沐,沒有早朝,陛下再睡會兒吧?”
“朕找江盡棠有事。”宣闌抿了抿唇,道:“去給朕找身衣裳來。”
王來福在心里哎喲一聲,這麼一大早的去擾人清夢,萬歲爺也真是會折騰人,但是他也不敢說吶,只好道:“陛下昨日沐浴后不是換了衣裳嗎?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