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饒是這樣,他還是第一時間就扣住了江盡棠的腰,不允許他離開,聲音狠戾:“九千歲剛剛是在教訓朕嗎?!”
因為剛剛的一番折騰,江盡棠雪白的臉頰上都泛出了紅暈,他喘了口氣,才道:“臣只是在告誡陛下——放開我。”
宣闌才不放,冷冷道:“九千歲就不怕朕的翅膀長硬之后,第一個粉身碎骨的,就是你麼?!”
江盡棠聽見這話,抬起眸子看了宣闌一眼,而后勾唇一笑。
這笑容麗得驚人,宣闌只要垂眸就能看見懷里的人色若春曉之花,簡直像極了志怪小說中專門吸人精氣的貌美狐妖,讓宣闌的手指都抖了抖,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昨夜的深夢和今晨的荒唐。
那雙還看得見傷口的漂亮唇瓣一開一合,說出的話專戳人肺管子:“陛下也太看得起自己,太看不起微臣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宣闌摟在江盡棠的手指一點點收緊,堅硬的指節幾乎陷進嬌嫩皮肉里,讓江盡棠蹙起了眉,宣闌低聲說:“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朕一定會是最后的贏家。”
他說完就在瞬間松了手,嫌棄的把江盡棠推開,冷聲道:“九千歲請吧。”
“微臣拭目以待。”江盡棠輕嗤一聲,而后下了馬車。
簾子重新闔上,宣闌聽見了江盡棠和王來福說話的聲音,腦子里卻一片混沌,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手指也在控制不住的發抖。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剛才兩人分明針鋒相對,他卻瘋狂的想要吻江盡棠——將他死死地扣在懷里,摁著他的后腦勺,讓他無法反抗,只能被動承受,吻的他再也說不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
但是他不能。
江盡棠這個人,太擅長蠱惑人并利用自己的美貌謀求利益,一旦讓他知道自己內心深處不可見人的欲望,在這場君臣的博弈里,他就已經失去了逐鹿的機會,敗的徹徹底底。
這個閹人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只有克制所有的欲望,才有取勝之機。
“陛下……”王來福尖細的聲音傳進來,詢問道:“繼續走還是……”
“走。”宣闌捏了捏眉心,沉聲道:“給朕倒一杯冷茶來。”
冷茶?
王來福一愣,不敢違逆的親自去倒了杯冷掉的茶水來,宣闌一口喝了個干干凈凈,忽然說:“傳令給太常寺,務必讓他們好好操辦九千歲的婚事,能多隆重就多隆重,慢慢來,不著急。”
“是。”王來福接過茶盞:“老奴這就讓人去傳話。”
宣闌嗯了一聲,放下了車簾,車隊繼續往羯鼓樓而去。
羯鼓樓歷經幾百年的風霜雨雪,難免帶上了歲月的痕跡,高樓因為年久失修,看上去十分破敗,就算沒有聽過此地鬧鬼的傳聞,也會害怕這地方不干凈,而不愿踏足。
誰又能想到這里也曾經歌舞升平,絲竹管弦,風花雪月呢。
江盡棠下了馬車,抬頭看見羯鼓樓最高處似乎掛了些什麼東西,但實在是太高了,讓人看不清那是什麼。
樓門上的封條已經被撕開,江盡棠慢步走到了宣闌身后幾步,霍旬上前來見過禮后,道:“臣在樓頂發現了蹊蹺的事情,不知道陛下和九千歲可否移駕一觀。”
“霍統領。”山月開口道:“我家主子身體不好,這樓高又陰冷,怕是不好上去的,有什麼蹊蹺之處,不能直接說嗎?”
霍旬皺了皺眉,嘆口氣:“恕我無能,當真無法用言語表述。
”
山月還要說話,江盡棠已經抬手制止了他,道:“既然如此,就上去瞧瞧吧。”
宣闌側眸看了江盡棠一眼,似笑非笑道:“九千歲不會暈厥在半路上吧?”
江盡棠沒理他,上前一步,竟是直接在帝王前面進了樓。
霍旬一愣,宣闌倒是沒生氣,道:“走吧。”
羯鼓樓確實是年久失修,里面的木樓梯都已經多處損壞了,江盡棠本就身體不好,走的尤為吃力,山月在前面開路,還要不時回頭看看江盡棠。
江盡棠繞開一階已經腐朽的樓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踏上了另一階,卻不想運氣實在不好,前面的人走都沒事兒,輪到他這兒就聽“咔嚓”一聲,木板斷裂,江盡棠瞬間站立不穩,往樓下摔去,山月大驚伸手去拉,卻已經來不及了——
江盡棠在心里嘆口氣,他活了這麼多年,當真是沒有遇見幾件好事,這一摔下去,估計要在床上躺半年。
他都已經閉上眼睛準備迎接疼痛了,卻有人在他落下的瞬間勾住了他的腰,讓江盡棠整個人都懸在了半空中,得虧這人臂力非凡,竟然就用一只手將他抱住了。
江盡棠睜眼就見宣闌全是譏誚的臉:“愛卿怎麼這麼不小心。”
江盡棠:“……”
宣闌一用力,把江盡棠穩穩地放在了樓梯上,終于不用懸在空中,江盡棠松口氣,轉身示意山月繼續往前,給宣闌氣笑了:“九千歲連聲謝都沒有?”
江盡棠當做沒有聽見,垂眸認真的走自己的路。
宣闌很少見江盡棠真跟自己生氣,大多數時候他只是厭煩,不想搭理,或者是覺得沒必要管,但是這次,江盡棠真的動了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