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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盡棠到了隔壁房間。
簡遠嘉對他抬抬下巴:“藥在桌子上,喝了吧。”
江盡棠心里輕嘆一聲,皺著眉頭將藥一口氣喝完,連塞了兩顆蜜餞進嘴里,才堪堪止住那鉆人心脾的苦味兒。
等緩過來,江盡棠道:“你讓人去給聶夏找點麻煩,讓他們暫時找不到宣闌。”
簡遠嘉啊了一聲:“那鉆你浴桶的混小子果真是小皇帝?”
江盡棠莞爾:“若不是宣闌,這會兒你就可以準備拋尸了。”
簡遠嘉語氣頗為古怪:“怎麼,對小皇帝這麼特殊?”
江盡棠道:“我讓他坐穩那個位置,不容易。本就是為了找他而來,不如把他放在身邊安心,你隨便找找聶夏的麻煩就行了,別得罪太狠,這人并非善類。”
簡遠嘉哈了一聲,道:“說的我跟什麼好東西似的。”
江盡棠撥弄了下白瓷盤子里的蜜餞,輕聲道:“佳時,別這麼說你自己。”
簡遠嘉挑著眉眼說:“恐怕就你覺得我是個好人。罷罷罷……我親自去會會這傳說中的弦月鷹哨頭子,看看是弦月養出來的狗會叫,還是錦衣衛養出來的狗咬人更兇。”
“小心。”
簡遠嘉散漫點頭,推開門對山月道:“好好看著他。”
山月頷首。
簡遠嘉這話一語雙關,既要看著江盡棠,也要看著宣闌。
江盡棠身邊的人沒有什麼君為綱本的信念,若是敢傷害江盡棠,就算對方是皇帝——也可殺。
江盡棠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回到房間時就見宣闌已經霸占了他的床,很是怡然自得的模樣。
他站在門口,頓住腳步,“小公子,這是我的房間。”
宣闌側眸看他一眼,朦朧燈影里這人太瘦,總是讓他想起另一個同樣清瘦的人,但是論及容貌,這什麼舒錦是十八輩子都趕不上那閹人的。
他從床上翻坐起來,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都已經這麼幫我了,不如再收留我一夜?”
江盡棠轉身將門關上,聲音溫柔的道:“不要。”
宣闌睜大眼睛,沒聽清似的:“你說什麼?”
江盡棠轉過身,微笑重復:“我說,不要。”
*
作者有話要說:
狗皇帝(超兇):收留我!
長寧(微笑):達咩。
家人們中秋快樂哦,吃月餅了嘛,巧克力榛仁達咩,賊難吃,你們吃的啥味兒的?
第42章:關心我?
宣闌猛地站起身, 似乎不明白這一直好脾氣的人怎麼突然就不好說話了,氣性上來了想要將一把銀票拍在桌子上,但又著實囊中羞澀, 畢竟他出門從來不帶錢。
猶疑了一瞬,宣闌將一塊玉佩取出來, 道:“這塊玉抵給你,我在你這里住一宿,等我有錢了,來跟你贖。”
江盡棠一點兒推辭沒有, 接過玉佩對著燈光看了兩眼。
宣闌的東西自然不會差, 玉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上面花紋簡單,只是一枝簡單的蘭花, 卻十分有味道, 意境都值不少錢。
江盡棠垂眸摩挲了一下玉上的蘭花,將玉收下了,道:“行, 我同意了。”
宣闌冷哼一聲, 就要重新躺回去,江盡棠卻抓住了他胳膊——宣闌十分反感有人碰他, 立刻皺眉沉聲道:“松手。”
江盡棠輕輕挑眉, 松開手,道:“別誤會,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今夜, 我睡床。”
宣闌壓著怒氣:“那你收我玉佩做什麼?”
江盡棠微笑道:“玉佩是收留你的報酬, 你睡那兒。”
他一轉頭, 修長手指指向了放在窗邊的美人榻。
宣闌:“……”
宣闌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兩跳:“……你讓我睡那兒?!”
“那你也可以選擇睡走廊。”江盡棠說著就打算將玉佩拿出來,氣的宣闌狠狠瞪他。
想來小皇帝這麼多年雖然沒有手握實權,但是畢竟坐在皇位之上,哪里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膽的氣他……也不是沒有,不過也就那麼一個。
宣闌表情陰晴不定,在權衡利弊之后,舔了舔自己的犬齒,氣笑了:“行,我睡那兒。”
說著幾步就走到了貴妃榻邊上,往上面一躺,少年人長手長腳的,小而精致的貴妃榻哪里擱得下他,小腿幾乎都懸在外面,手也垂在了地面上。
江盡棠欣賞了一會兒宣闌這狼狽樣子,這才吹滅燈,心滿意足的上了自己鋪著柔軟褥子的床。
江盡棠躺在床上,耳邊能夠聽見另一個人的呼吸,也不知道是因為宣闌還在生氣,還是這夜里太寂靜,耳邊除了紛雜雨聲,就是另一個人存在的證明。
江盡棠忽然覺得神奇。
原來他也可以和宣闌這麼心平氣和的同處一室。
他看著帳頂,忽而就想起那年杏花微雨里,宣恪來定國公府拜訪父親,那時候的宣恪也不過及冠之年,宣闌跟在宣恪腿邊,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看著跟年畫上面的仙童似的。
大人們在說些他不感興趣的東西,宣闌才聽不下去,追著院子里的蝴蝶,婢女們一個沒注意,就讓他跑到了花園里,江盡棠那時候在院子里鋪陳紙墨,畫一株老杏樹,小孩子大概忘性太大,已經忘記了幾個月前曾經見過他,見他在花雨里畫畫兒,好一會兒才吧嗒吧嗒的跑過來,奶聲奶氣的問他:“哥哥,你在畫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