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才,是一個江湖郎中。”江盡棠道:“我可以幫她看看。”
或許是江盡棠天生就有這樣令人信服的氣質,王二嫂竟是半分懷疑都沒有,趕緊道:“那……那小郎中你快給她看看!”
江盡棠嗯了一聲,就要上前,宣闌卻一把將他拽了回來,彎腰貼在他耳邊道:“你會什麼醫術?!這麼貿貿然上前,萬一被傳染了怎麼辦?”
江盡棠沒有認真的鉆研過醫術,但俗話說的好,久病成醫,他從出生到現在,就一直在跟各種藥材打交道,還是學會了一些粗淺皮毛的。
他安撫的拍了拍宣闌的手背,道:“安心。”
而后掙開宣闌的手,上前兩步,壯漢將一塊白布遞給他,江盡棠道了謝,同白布將自己的口鼻遮住,這才半蹲在了陳寡婦面前。
他聲音很輕:“冒犯了。”
如雪的手指搭在陳寡婦的手腕上給她切脈,周圍眾人都緊張的看著,陳寡婦更是額頭上直冒冷汗。
江盡棠收回手,道:“煩請您張嘴我看看。”
陳寡婦連忙照做。
江盡棠看了她的舌苔,又問:“您最近有頭暈、惡心,反胃的癥狀麼?”
陳寡婦道:“我只是有些頭暈,沒有惡心反胃。”
江盡棠嗯了一聲,陳寡婦一把抓住他雪白的衣袖,希冀的看著他:“大夫……我……我……”
江盡棠柔聲說:“您只是感染了風寒,并非時疫,喝幾天姜湯就好了。”
陳寡婦緊緊地捂著自己心口,又笑又哭道:“你們都聽見了麼?!我只是風寒……”她哭的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聲音都模糊了:“我只是風寒……”
王二嫂松了口氣,道:“不是時疫就好,不是就好!趕緊的,趕緊把陳嫂子扶起來……”
她說著就要去拉陳寡婦,那個壯漢卻盯著江盡棠道:“你說你是郎中,你就是郎中?”
江盡棠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他雪白衣袖被陳寡婦抓出了一個黑手印,也沒有在意,而是抬眸看向壯漢:“那你要我如何證明呢?”
壯漢思索一瞬,道:“你既然是郎中,那你說說看,我有什麼病。”
江盡棠還沒有開口,肩膀就被人摟住了。
宣闌一只手摟著江盡棠,瞇起眼睛打量了壯漢兩眼,道:“我也跟著我哥哥學過一點兒醫術,我觀兄臺你,大約是有點失心瘋吧。”
“……”壯漢怒道:“你罵我?!”
“我學藝不精,誤診也是有的。”宣闌笑著道:“我與我哥哥只是路經此地,見到你們草菅人命,醫者本分,施以援手,跟這位大嫂非親非故的,用得著撒謊麼?”
“再說了……”他轉頭靠在江盡棠耳邊笑了一聲,嗓音很低,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意味:“我哥哥的醫術……很好的。”
“連我的相思病都治好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宣闌你好騷啊。
第70章:栗子糕
江盡棠薄薄的耳背被熱氣蒸騰出一片糜艷的紅來, 偏偏宣闌還要問:“你說是嗎,哥哥?”
“……”江盡棠抿了抿唇角。
他被宣闌這聲哥哥叫的頭皮發麻,不得不退開兩步, 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移開視線, 語氣冷淡:“相思病是絕癥,我治不了。”
不再給宣闌開口的機會,江盡棠看向壯漢道:“兄臺的病,我倒是能看出一點。”
壯漢道:“那你說說看。”
“我觀兄臺雙目赤紅, 面色不佳, 情緒暴躁不舒,還總是伸手揉雙脅,若是沒有料錯的話, 兄臺近來常會口干舌燥, 兩脅脹痛,不思飲食,胸悶且善太息。
①”
壯漢臉色一變, 下意識的又摸了摸自己的肋骨邊緣, 神色驚疑不定:“那你說,我這是什麼病?該用什麼藥來治?”
“兄臺這是肝氣郁結之癥, 最重要的是調理好自己的情緒, 日常飲食可以吃些蘿卜,柚子, 或是山楂,你應該也去看過大夫, 大夫給你開的藥里面, 肯定有柴胡、木香、枳殼、白芍等藥材……”江盡棠微微一笑:“我說的沒有錯吧。”
壯漢瞪大了眼睛:“你還真是個大夫?!”
他倒也是個豪爽人, 道:“方才是我冒犯了,還請小郎中不要見怪,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世道艱難,不過是想要討一條活路。”
“情理之中的事情,我并不在意。”江盡棠蹙眉道:“方才聽你們說,京城里來了一位大人,這位大人下令在城中散播瘟疫?”
“可不是!”提起這件事,壯漢的臉色極度難看:“上面要來查,他們慌了,自然就只能拿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抵命!”
“那你們為何不逃?”宣闌問。
“逃?先不說我們能逃到哪里去。”壯漢苦笑道:“如今城門有衛隊把守,只許進不許出,我們連城門都出不去!”
江盡棠眸光一沉,問道:“那位京城來的大人,叫什麼名字?”
“這我們哪兒知道啊。”壯漢想了想,又說:“我聽都把他叫風大人。”
風。
風家人也在江南的災情里分了一杯羹,難怪印曜進京告御狀,風家一點反應都沒有。
江盡棠情緒收斂的很好,對壯漢道了謝,便道:“諸位多保重。”
壯漢嘆口氣:“小郎中,你也多保重。”
江盡棠和宣闌從小巷子里出來,一時間有些沉默,直到走到了一家醫館前,江盡棠才忽然說:“難怪對方那麼想要你的命,原來是風家人,就是不知道,來的是誰。
”
宣闌挑眉:“想知道是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