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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闕的死,無疑是徹底把印曜架在了火上烤。
印曜還在為汪闕告的御狀而頭疼時,揚州又出了事。
揚州太守周單連夜飛馬到華州,將整理出來的罪狀面呈圣上,列出印曜十大罪,請少帝明察。
要說世事輪轉可笑,一月前印曜就是這樣帶著萬民書進京城,如今周單帶著十大罪入華州,幾乎整個大業都被驚動了。
印曜再也坐不住,一大早就去了風家,風家如今主事的老爺子卻推脫身子不虞不能接見,氣的印曜直接放了狠話:“風汝覃我告訴你!這一回我若是落了馬,你風家也逃不了!這些年你們可沒少從江南撈好處,還有陳家林家……你們想要置身事外,讓我一人做這頂罪羊?休想!”
風汝覃這才杵著拐杖出來,臉色難看道:“印大人,本就是你貪心不足,偏要惹到江盡棠那閹人的頭上,他剛上位時我們四家聯手都沒有扳倒他,如今他權勢益盛,你還想從虎口奪食…… 不是自尋死路麼?!”
印曜冷笑:“事后諸葛亮誰不會?我告訴你,風潛如今還在江南,你若是袖手旁觀,這個兒子你也就不必要了。”
“你!”風汝覃怒目圓睜:“周單揭發你的罪狀,你不去找林詠,反倒來我這兒興師問罪?印曜,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若是能進林家的門,我還用來找你?!”印曜氣的臉色鐵青:“林詠那老賊,仗著自己要做皇帝的老丈人,越發把自己當個人物了,我看他就是想要一家獨大,做專權的外戚,才會指使周單干出這種狼心狗肺的事兒!”
他勉強平復了情緒,道:“風兄,我丑話說在前頭,林家沒在江南的事兒里撈油水,但是你風家可就不一樣了,去年你大修宅子的銀錢,可全是江南孝敬而來,若是真要查,你逃不了!”
風汝覃咳嗽了一聲,道:“印老弟,不是我不幫你,而是現如今我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我兒風潛至今沒有消息,他母親的眼睛都要哭瞎了,家里鬧得一團亂,我又舊疾復發……唉!”
印曜看了眼周圍,壓低聲音對風汝覃道:“不瞞風兄,我昨晚是徹夜未眠,和兄長商量此事的解決辦法,若要保得你我周全,只有一個法子!”
風汝覃抬起臉:“什麼法子?”
印曜同他耳語一陣,風汝覃大驚:“這!”
印曜道:“非要如此不可了風兄!我們風陳印林四家百年基業,可不能毀在你我手上,否則如何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那林家……”
“風兄放心。”印曜道:“待我去陳家走一趟,再給你答復。”
風汝覃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大聲的咳嗽起來,他干瘦的手指抓住印曜的手臂,啞聲道:“印老弟……可要慎重啊!”
印曜拍拍他胳膊,低聲說:“風兄安心。”
……
江盡棠醒來的時候,被日光刺了眼睛。
今天的確是個好天氣,陽光透過層層曳地的紗幔照進來,他抬手擋住眼睛,剛一動就感覺到自己身上還扒拉了一個人。
那人整個人都埋在他胸前,緊緊地抱著他,就像是怕他在睡夢之中跑了似的,江盡棠一垂眸,就看見他纖長的眼睫和輕抿的唇,少年凌厲的側臉線條在晨陽里也不見絲毫柔軟。
江盡棠:“……”
江盡棠冷著臉一把將他推開,自己坐起來,剛要去穿鞋,身后又有一雙手摟上來,宣闌抱著他的腰,下巴放在他肩膀上,仍舊閉著眼睛,聲音還帶著鼻音:“再睡會兒?”
“已經巳時了。”江盡棠道:“不如你午時直接起來吃午飯。
”
他這話是譏誚,宣闌卻很贊同:“也可以。”
“……”江盡棠推開他,站起身喊了一聲:“山月。”
山月立刻進來了,江盡棠問:“怎麼沒有叫我?”
“是我讓他不要叫你的。”宣闌也懶洋洋的下了床,“看你休息的不是很好,想讓你多睡一會兒。”
哪怕是早上已經見過一面了,山月再次看見宣闌那張臉,還是有點懷疑自己在做夢。
誰也不能體會他一大早在九千歲的床上看見皇帝的心情。
誰也不能,永遠都不能。
江盡棠瞥了山月一眼:“我是你主子還是他是?”
山月立刻垂下頭道:“屬下知錯了。”
宣闌笑了:“你們擱這兒唱什麼戲呢?你不樂意,跟我說不就得了?”
江盡棠也笑了:“跟你說,你聽嗎?”
“不聽。”宣闌理直氣壯道。
江盡棠氣的把布巾扔在了水盆里。
宣闌也不介意水是他用過的,掬起來就洗了把臉,山月的一句“小人給您換盆水”卡在了嗓子里。
山月垂下頭,將衣服交給江盡棠,江盡棠把衣裳穿上,宣闌要去拿自己衣服時忽然頓住,抬手將衣領給他整理好,道:“有時候,我覺得你跟個小孩兒似的。”
江盡棠的回應是一句話沒說,轉身就走。
身后響起宣闌的悶笑聲。
山月膽戰心驚的跟著江盡棠出了門,斟酌著問:“主子,您和陛下這是……”
“他腦子壞了。”江盡棠冷淡道:“不用理他。”
山月:“……”
那麼大一個皇帝擱這兒,怎麼可能不理啊。
今晨簡遠嘉回來,山月把自己的所見所聞告訴他時,他卻絲毫不意外的樣子,甚至拍拍山月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以后還有更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