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凱迪拉克,那是秦逸兩月前才提的新車,一直寶貝得不行,今天還是程沐則第一次坐上這車。
或許是因為參軍的經歷,秦逸一直不怎麼像個大學生,所以程沐則也就沒覺得他開車帶自己出去吃飯有多違和。
程沐則拉開后車門,靠在椅背上緩解疲勞。
“你精神這麼不好,還怎麼去盯梢沈老師?”
聽秦逸這麼說,程沐則才想起還有這麼回事,他抬眸看向駕駛位:“不是先去吃飯嗎?”
秦逸卻不緊不慢道:“不耽誤。”
車子打了個轉向,駛入鬧市區。
“沈老師有個多年不變的習慣,就是每周一晚都會去小吃街里的一家面館吃飯,風雨無阻。我們就去那蹲,到時候你辦你的事,我辦我的事。”
聽到面館,程沐則自動忽略了他后面的話。
提起津松大學附近小吃街的面館,程沐則倒是對其中一家頗有印象。但面館的存在像是被刻意減淡過,經這麼一提,他才霍然想起。
津松市的位置不南不北,但口味偏清淡。程沐則是個地道的北方人,一直吃不慣當地的飯食,但好在大學食堂的食物天南海北的都有,總能挑出幾樣能吃的。
大三那年,他發現了這家店。店主是一對北方夫妻,做菜的口味偏重,很符合他的個人偏好。自那之后,他便時常光顧。
沒記錯的話,面館的名字叫“記憶味道”。
等程沐則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這家名叫“記憶味道”的面館前了。
面館復古的裝潢精致到門栓上的鎖扣,將細節做到極致。
店內暖黃的燈光不亮,賦予店面一種特殊的時光感。
某種熟悉的感覺敲擊著成名的大腦,試圖喚醒著什麼。
他愣怔地跟著秦逸走進面館,坐在最里面的一個餐桌前。
秦逸把車鑰匙放在桌面最顯眼的位置上,像是生怕別人看不見。
程沐則撈起桌上的菜單,還沒看清配圖,就聽見不遠處的收銀臺傳來老板的聲音:“沈老師來了啊。”
聞聲,兩人一同向門口望去。
沈靳之向老板點頭問好,老板熟練地打出一張小票,從身后遞到了后廚。
沈靳之走到一張窄桌前,扶好眼鏡坐下。
無框眼鏡下的眼神明明柔和,卻好似暗藏銳利,兼容著兩種看似矛盾的神情。
看著他的身影,程沐則無端合上了菜單,往秦逸手里一放:“我要一碗炸醬面。”
“你怎麼知道有炸醬面?”說完,秦逸又自顧自地嘀咕了一句,“我差點忘了,津松也是你母校,你以前應該也來過。”
程沐則抬眼,繼續看向沈靳之。
和大多玩著手機等候菜品的人不同,沈靳之只是安靜地等待。偶爾會撫幾下他腕間的袖扣,像是觸摸著記憶。
時間繞過他時,流速仿若緩慢起來,像是也忍不住駐足觀望一般。
秦逸轉過頭,“嘖”了一聲:“你別干巴巴地看啊,得學啊。就比如他身上那種沉穩勁,我給你示范一下。”
說著,秦逸緩緩端起杯子,靠在唇邊抿了抿。
明明是同一個動作,可不知道為什麼,程沐則只覺得秦逸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矯揉造作的氣質。
程沐則輕嗤一聲:“你這會兒倒是不怕老師了。
”
秦逸擺擺手:“他又不會出現在我三米之內,沒事。”
說著,他繼續起剛才的話題:“怎麼樣,我學到精髓了吧?”
程沐則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沈靳之,又移回視線,忍不住吐槽道:“東施效顰。”
“……大哥,有你這麼損兄弟護情敵的嗎?”
“事實。”
秦逸實在憋不住了,口無遮攔道:“你以前做人像攝影的時候也這麼說話嗎?別人沒想打死你?”
程沐則嘴角略帶調笑的弧度一僵,指尖不由自主地往手心里縮動了幾分。
秦逸咬了咬嘴唇,眼神閃爍。正要說什麼,眼底忽地一亮,他指了指門口,對程沐則道:“哎,我們等的人來了。”
程沐則疑惑地看過去,沈靳之的存在再次攔截了他的視線。
沈靳之的面已經好了,正對著給他遞面的服務員回以溫和一笑。
那行為分明看上去很親近,卻莫名帶著一種疏離感。
沈靳之摘下眼鏡,整齊地擺在桌面上,掰開了手上的一次性竹筷。
他看了眼對面的空位,就像是那里合該有個人似的。
“這是你朋友啊?”
周圍似乎有人在說話,程沐則的思緒卻始終在放空。
直到秦逸隔空用手晃了他一下,程沐則才發現對面的人已經不是秦逸了,連左邊也坐著一個陌生的姑娘。
程沐則回過神來,禮貌地點頭示意,旋即拿出手機,打開了和秦逸的微信聊天界面。
「怎麼回事?」
「我女神要來吃飯,就我對面這個,漂亮吧?」
「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想約女神,但她說要和閨蜜一起來這邊看沈老師。我也不好自己和兩個女孩子來,所以……就順路嘛。
」
搞明白了情況,程沐則熄滅了手機屏幕。
秦逸卻來勁了似的還在繼續:「我女神的閨蜜好像對你挺感興趣的,剛才還非要坐你對面,你有興趣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