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觀察陳皎的時候,他也都是靠偶遇。畢竟如果一直跟著個姑娘,實在像個不懷好意的變態。
但如果是男的,應該沒什麼吧……
就在這時,兩個學生從他身后走過,小聲聊著八卦。
“哎?你昨天看新聞沒?”
“什麼新聞?”
“就是咱們學校旁邊的公園有個男的,最近一直尾隨我們學校的男同學,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還會上手猥褻,結果昨天被打到住院。”
“活該,死變態。”
當她們談話的關鍵詞涌進程沐則耳中,他只覺后背中了好幾箭,每個箭矢都涂著一種名叫“尷尬”的毒藥。
程沐則局促地清清嗓子,眼神躲閃著避開主樓,悻悻離開。
直到他確認自己看不見主樓了,才僵滯地抬起眼。
想起自己剛才的行徑,程沐則低聲寬慰自己道:“跟著沈教授也不是為了占便宜,應該不算變態吧……”
但不管怎麼樣,跟著沈教授是行不通了。程沐則坐在樹下的長椅上,思考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瞧著一邊啃早餐一邊趕著去上課的學生們,程沐則靈光一動。
去蹭課總不算變態行為了吧?
他掏出手機,找到秦逸之前給他發的那張課程表,掃了眼印著沈靳之名字的科目。
但很可惜,今天沒有。
程沐則只好暫時作罷,他又坐了一會兒,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室。
一上午過得很快,眨眼間就到了中午。
這批圖只剩了幾張,程沐則打算一鼓作氣,全都修完再去吃飯。
手機傳來連聲振動,程沐則瞟過一眼。
秦逸的消息連珠炮似地發過來,熱情地邀請他共進午餐。
程沐則并不喜歡臨時改變工作計劃,拒絕的話都打在了對話框里,卻忽而聯想到沈靳之也快吃飯了。
他看了眼具體時間,刪除原來的話后回了一句「好」。
程沐則戴上擺在桌前的腕表,存好做到大半的圖,匆匆離開。
臨近飯點,程沐則加快了腳程,卻在岔路口前猶豫了。
學校的食堂這麼多,他根本不知道沈靳之會去哪個。
下課鈴沒給他任何思考的空間,學生們魚貫般地從教學樓里涌出。
空曠的道路幾乎變成自行車的競速場,程沐則向旁邊撤開幾步,避開他們力爭第一的鋒芒。
他繼續往前走,最后選擇了一個食堂更加密集的方向。
這時,秦逸發消息說他們拖堂了,會晚會兒到。
程沐則沒怎麼放在心上,他站在三個食堂交匯的路口,等待一個遇見沈靳之的可能。
人流從擁擠變得稀松,程沐則還在耐心地等著,沒有絲毫心焦。
畢竟做風光攝影的這幾年,他時常需要為了某種理想的光影經歷漫長的等待。再多浮躁的棱角,也會被這種等待消磨一空。
他靜靜地等著,直到期待的身影出現在視野里,他平靜的眼眸里才漾起光點。
不遠處,沈靳之走著,正和身旁的人談笑風生。
程沐則才向前踏出去半步,卻在看清他旁邊的人時猛地一滯。
和沈靳之并肩前行的那個姑娘不是別人,正是陳皎。
身后,一只手沒輕沒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秦逸揚聲道:“你不先進去,站這兒干什麼?”
程沐則目不轉睛地盯著兩人,心頭像堵上眾多無形的塞子,阻滯著他正常的心跳頻率。
“我去……”秦逸不解地驚嘆道,“他倆怎麼能這麼快就和沒事人一樣?”
程沐則舔舔牙尖,視線直勾勾地釘在他們身上:“走,我們去那個食堂吃。”
“哎哎哎。”秦逸忙拉住他的手臂,“橙啊,你看好,那是教職工食堂,我們進不去。”
“……”
堵在心頭的塞子塞得更緊了。
程沐則就這麼注視著他們走進食堂鐵青色的大門,消失在他的視野里。
秦逸卻頗有幾分高興地撞了他一下:“呦?有點樣子了。原來你不是不怕刺激,是有個堅硬的保護層啊,昨天打碎了那層殼,今天就開竅了,還知道嫉妒了。有救啊,還有救,爸爸很是欣慰。”
程沐則緘默,沒接秦逸的話茬。
秦逸卻仍在作死:“不是我說,昨天在面館你是腦子被攪了還是嘴被燙了?在情敵面前表現成那樣,你丟不丟人啊。”
秦逸越說越來勁,程沐則干脆從衣兜里拿出一張名片,徑直塞進他手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秦逸話音一頓,翻過倒扣在他手里的名片。
“等車修好,你自己去找沈靳之拿。”
程沐則的話沒什麼波瀾,卻像一顆炸彈投在秦逸腦中。秦逸拿著催命符般的名片,連忙跟上他的腳步:“哥~程哥,我錯了!我請你吃飯!”
二十分鐘后,程沐則看著自己面前的炒飯,皺眉道:“你請我吃的飯,就是二食堂的炒飯?”
“早就不是二食堂了,現在這兒是一食堂,你那都是哪年的老黃歷了?”
程沐則身形一僵。
距離他離開這里已經三年了,一切都在變,過去的事物在變,過去的人也不在了,甚至殘忍地連一份回憶都沒留給他。
“秦哥,能拼個桌嗎?”
身旁的聲音打斷了程沐則的感慨,貌似是秦逸的同學要和他們拼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