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鏡子,程沐則忽然發現自己的左側鎖骨上有什麼印記。
他忙解開兩顆衣扣,往邊上一扯。
和沈靳之身上差不多的幾道醒目紅痕瞬間抓住了他的眼球。
昨晚,他不會和沈教授干過別的事吧?
程沐則開始毫無章法地掀自己的衣服,見方爍在工作室里走動,便進了衛生間。
十分鐘后,程沐則長舒了一口氣。
一定是不小心蹭的。
一定是這樣。
程沐則一遍遍地寬慰自己,走出了衛生間。
方爍抬起頭,對他揚起手里的文件:“正好咱倆都有空,不如坐下一起復盤國慶的活動?”
其實復盤活動的事情是出去之前程沐則自己提的,回來之后卻一直都沒抽出時間來做。
這事確實拖得有點久了。
他點點頭,搬了張椅子坐在方爍對面。
方爍找了一張白紙放在兩人之間,一邊說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那些字逐個不連貫地進入程沐則耳中,他腦子里卻擅自充盈了別的東西。
他想起了當時酒店的水床,想起了在走廊時被沈靳之當場抓住的表白,想起了自己從沈靳之懷里醒來的場景。
脈絡間的洶涌復辟,重新加熱他身上的皮膚。
“還有當時的住宿……”
方爍說著,忽然頓住話音,盯著出神的程沐則道:“你怎麼了?”
程沐則一晃神,下意識捂住臉頰。
“那個……我不太舒服,我們還是換一天復盤吧。”
“你不會過敏了吧?”方爍皺眉道,“你臉挺紅的,我剛才還以為是外面太陽曬的,不行就去醫院看看。”
程沐則抬起唇角,五官不怎麼聽話地堆出一個奇怪的表情。
“我沒事,坐會兒就好了。”
說著話,程沐則的手機振動起來。
他身子一僵,腦中閃過的名字只有沈靳之。
他緩緩掏出手機,屏幕上秦逸的備注打破了他的不安。
他松了口氣,接起電話。
“程哥,我在醫院,你能抽空過來一趟嗎?”
程沐則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怎麼了?”
“不是我。”秦逸支支吾吾道,“是我一個學弟,他尾椎骨裂了,因為我受的傷。”
程沐則追問道:“怎麼回事?”
“哎呀。”秦逸有些煩躁,“你先來一院一趟,我們當面說。”
掛斷電話,程沐則收好手機轉頭對方爍道:“我出去一趟,有事電聯。”
另一邊,沈靳之也接到一通電話。
“沈教授,晚飯有約嗎?”
沈靳之抿了一口接在杯里的熱水:“萬老板終于肯聯系我了?”
萬衛鐸砸了兩下嘴:“那事都過去多久了,你怎麼還陰陽怪氣我啊?”
沈靳之淡淡道:“也沒多久,距離陳皎離開我家也就過去了六天零四個小時。”
“……靠。”萬衛鐸不爽道,“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小心眼?”
“那你現在知道了。”
萬衛鐸無話可說。
他靜了片刻,才據理力爭地給自己辯解了一番:“我當時通宵寫的結題材料,剛睡下不到半個小時,小皎來找我問你,我稀里糊涂地,就忘了小程同學在你家的事了。”
沈靳之順勢接起他的話:“那我貌似也忘了你的APP試運行需要我做首批體驗用戶的事了。”
“別啊沈教授。”萬衛鐸急了,“沈大教授~”
“副的。”
沈靳之把玩著手里的業主卡,手指移開的位置上,清晰地印著程沐則的名字。
“我真錯了,我知道我打亂了你的計劃,但你不都買了機票準備千里追妻了嗎?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提。
”
沈靳之沉聲道:“不去了。”
電話對面的人頓時安靜如雞,他暫停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別嚇我啊,你倆怎麼了?”
“沒嚇你。”沈靳之清清嗓子,“就是給你提個醒,盡早準備好份子錢。”
沈靳之掛斷電話,抬起程沐則的業主卡,靠近窗外的藍天。
明媚的陽光落在卡背上,透亮的淡藍色漸漸與天空融為一體。
下午的氣溫回升了不少,程沐則趕到醫院的時候額角都滲出了汗。
走到住院部大廳,程沐則掃視一圈,正要沿著路標的指示走,就看見一個手里抬著一摞紙箱的人即將撞上前方的醫生。
程沐則忙快步跑過去,穩住紙箱。
掌心接觸紙箱的聲音清脆,走在前面的醫生轉過身。
中年醫生掃了眼身后的情況,低聲向程沐則道謝。
有那麼一瞬間,程沐則覺得他那雙眼睛看上去很像沈靳之。
又是沈靳之,干什麼都能想到他,真是快瘋了。
他愣怔的片刻,搬箱子人的同伴已經趕到,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便離開了。
不遠處的電梯門大開,程沐則加快速度趕上電梯,到達了住院部五層。
程沐則走出電梯,秦逸正站在不遠處的病房門口前,身邊還并排站著三個男生。
這幾個人程沐則都見過,是秦逸的舍友。
程沐則站到秦逸身邊,審視地看著他:“說說吧,怎麼回事?”
他才問完,另外三人突然爆笑出聲。
路過的護士瞟向他們,皺眉道:“怎麼又是你們?這里是醫院,請保持安靜。”
三人努力憋笑,一個情況還好的對程沐則道:“還是我說吧。”
“他昨天晚上喝多了,把實驗樓一層的廁所當成了宿舍,一個猛子就扎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