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醫生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的狀態好像和以往來的每一次都不同,有重大進展?”
程沐則暗暗吸了一口氣:“算吧,有點復雜。”
“那挑重點說說。”
程沐則為難地摸了摸鼻尖:“我記得您之前和我說,重復和以前相同的事情會有助于恢復記憶。但要是我做了,卻沒有一絲記憶關聯,那是不是說明我大概率是找錯人了?”
“有這種可能,但也可能是其他因素,比如那件事藏在你的記憶深層,沒有被挖掘出來;再比如,雖然是同一件事,但前后場景差別過大,難以引起記憶共鳴;又或者,其實這件事你們之前根本沒一起做過。”
“真的嗎?”
蔣醫生笑著點點頭:“你這種反問的語氣會讓我覺得自己在講神學。”
程沐則苦笑道:“您又開玩笑了。”
蔣醫生雙手交疊:“再和我說說你最近的精神狀態吧。”
聽完程沐則的描述,蔣醫生移動鼠標,準備開藥:“給你稍微開點藥調節調節,記憶恢復不可能一蹴而就,心理上別過于焦慮。”
程沐則應聲。
在藥房取好藥,程沐則正在看服用說明,恍惚聽見了沈靳之的聲音。
他順著聲音望過去,一個身形頎長的男人正站在人群中打電話。
雖然只有一個側影,程沐則還是一眼就看出了那是沈靳之。
意外碰面催生出的緊張感扎在程沐則腦后,他忙收起藥片,調轉方向。
走廊里人來人往,一陣皮鞋踩地的聲響卻沖破了雜音,無限向他靠近。
“看見我就繞道走?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沈靳之還是追上來了。
他的話一經入耳,頓時拖慢了程沐則的步伐頻率。
程沐則視線微抬,心虛地落在沈靳之的肩膀上:“沒有,學長,我是怕耽誤你的事。”
“叫錯了。”
程沐則不解地抬起頭,冷不防地對上沈靳之鏡片后深沉的雙眼。
沈靳之慢悠悠地說著:“你該叫我哥哥。”
單拎出的“哥哥”二字喚起了程沐則的羞恥感,他匆忙解釋道:“你早上的話太有歧義,我是怕產生誤會。”
“誤會?”沈靳之尾音微揚,小幅度地向前欠身,“誤會什麼?”
程沐則覺得走向不對,立刻生硬地別轉話題:“沒,你怎麼在醫院啊?”
沈靳之緩慢直起身:“看醫生。”
程沐則的聲音不由自主地發緊:“你生病了?”
“沒有。”沈靳之蹭過嘴唇上的傷口,“就是一覺起來發現嘴上傷了,以為上了火,就想開點清火藥。但醫生說,我的傷口是外力磕碰所致,和肝火沒關系。”
沈靳之細細地“嘶”了一聲,問程沐則道:“或許,你有印象嗎?”
沈靳之審視的視線打亂了程沐則的思緒,他胡言亂語道:“啊,也許是你咬瓶蓋咬的,昨晚的酒瓶蓋挺鋒利的,沒準是劃到了。”
沈靳之卻并不認同:“是嗎?我怎麼記得那瓶酒是軟木塞封口的?”
程沐則抬起僵硬的唇角:“你都喝得不省人事了,肯定是記錯了。”
沈靳之沒說話。
時間空了幾秒,卻漫長到能塞滿程沐則所有不安的胡思亂想。
沈靳之的視線微微下移,落在他的鼻尖下方。
“那你嘴唇怎麼也壞了?”
作者有話說:
沈靳之牙咬瓶蓋.jpg?
第52章 我想多了解你
程沐則局促地捏緊指尖,指紋摩擦出的細微聲響應和著藏匿的心虛感。
迎面走來一個女醫生,站在了他和沈靳之身側。
“沈教授,不好意思打斷您,主任說這是您需要的材料。”
沈靳之接過那摞材料,微微頷首。
瞄到資料封面上放大了的醫療儀器幾個字,程沐則驀地懂了什麼。
他將疑問脫口而出:“你不是來看病的?”
沈靳之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抬起眼眸。
程沐則一怔。
如果沈靳之不是來看病的,那他剛才那麼說話,不會是記得什麼吧?
想著,程沐則開始后悔自己不過大腦的嘴快。
確認了材料的完整性,沈靳之向對方點頭致謝。
等那醫生走遠了,沈靳之才轉過身對程沐則說:“其實我是跟著你來的,順便辦點事。”
程沐則沒能分辨出他言語間夾雜的其他意味,問道:“跟著我干什麼?”
“來道歉。”沈靳之煞有其事地說著,“你早上走得太快,我沒來得及。”
程沐則沒跟上沈靳之的思路,只愣怔地看著他。
“家庭地址我很早就給了學生們,方便他們有急事隨時找我。今早聯系我的時候,他們就在樓下了,我以為你不會這麼快醒,才同意他們上樓的。
“這件事我很抱歉,畢竟我們住在一起,帶人回家理應和你提前商量。我已經通知了所有學生,以后都不會出現類似的事了。”
聽沈靳之說了這麼一長串,程沐則有點不好意思:“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是我小題大做了。”
至于他小題大做的原因,實在難以詳說。
程沐則拿出手機,看時間差不多了,客氣地和沈靳之道別。
他的腳還沒邁出去,沈靳之卻開口問道;“阿夏,我能跟著你嗎?”
程沐則向來都有自己的堅持,也懂得拒絕,但每當沈靳之用這種語氣說話時,他總是會有種難以抗拒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