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門終于打開,沈靳之從他身后繞過來,瞄著桌上包好的信封問道:“寫給誰的?”
程沐則故作神秘地收起信封,貼在手心。
“這是秘密。”
一天時光轉眼逝去。
沈靳之接到了萬衛鐸發送來的聚會地址。
聚會的地點離融寧城不算遠,沈靳之打算和程沐則步行前去。
夜幕降臨,路燈齊刷刷地亮起,竭力驅逐著黑暗。
沈靳之特意繞了一條小路。
小路的兩旁種著梧桐樹,即便在深秋也依舊頑強地生長著,只可惜它們栽種的年份都不久,還達不到郁郁蔥蔥的程度。
迎著燈光下的樹影,沈靳之伸出手,懸在程沐則面前。
程沐則低眸,不解地看向沈靳之的掌心。
暗示沒達到效果,沈靳之也只得明言:“手都送到這兒了,你真的不牽嗎?”
程沐則微怔,前進的步伐遲緩下來。
在他的記憶里,成年后他從未與旁人手牽手在街上走過。
程沐則喉結微動,躍躍欲試的期待感在心里漫散開來。
梧桐葉從半空墜落,擦過沈靳之的指尖,輕飄飄地落在馬路上。
程沐則緩慢地抬起手,搭在沈靳之手上。
沈靳之手掌不動,耐心地等著他的指尖向前移動。
手心的熱意終于相疊,應和著程沐則橫沖直撞的心跳。
突然間,前方的路燈不明原因的閃爍起來,拉起一道短促的電火花。
程沐則手上的力氣猝然收緊,與沈靳之的掌心緊緊相合。
他慌張地抓著沈靳之向后退,僵滯的骨節限制著他的行動。
火花一閃即逝,那盞路燈徹底暗下來,在和諧的燈帶里留下一塊暗淡的凹陷。
程沐則的手顫抖著。
抖動順著相握的手掌傳到沈靳之那里。
沈靳之緊張地轉到程沐則對面,呼喚道:“阿夏?”
程沐則遲滯地抬起眼。
他的精神明明處于緊繃狀態,神思卻反常地渙散著,根本無法集中。
“阿夏,”沈靳之緊張地問著,“你怎麼了?”
感受著手上一點點加重的力道,程沐則回過神。
他用指腹點了點沈靳之的手背,示意自己沒事。
沈靳之嘴唇翕動,最終壓下了自己的踟躇。
他抬起另一只手,撫著程沐則的肩膀,輕柔地安慰著。
附近巡邏的保安從他們身后走來,走向暗下來的路燈。
沈靳之側過身,簡單向他說明了剛才的情況,在得到對方會即刻報修的保證后才安心離開。
程沐則的情緒緩慢平復下來,沈靳之也沒再多問。
他們手牽手到達了會所門口。
望著站在門前的萬衛鐸,程沐則側目道:“今天是和朋友聚會嗎?”
“下午不是和你說了嗎?是太想和我單獨出來,大腦自動過濾了我的話?”
程沐則呆呆道:“大概是這樣。”
沈靳之愣了愣,唇角處添進了一抹笑意:“下次一定。”
兩人并行向門口走去。
萬衛鐸明明就是特意在門口等著,可一見到沈靳之,卻切上了陰陽怪氣的聲線:“看看,我還當是誰,這不是見色忘友的沈教授嗎?”
沈靳之并不在意,朝他背上推了一把,示意他一起走。
“好好說話。”
萬衛鐸無奈地撇撇嘴:“你們有今天不得謝謝我嗎?剛好上就荼毒我,有良心嗎?”
沈靳之疑問道:“這話怎麼說?”
萬衛鐸隔著沈靳之瞟了眼程沐則,說道:“你問問小程,我是不是找他談心了?你倆的事我出了多少力?”
沈靳之順著萬衛鐸的視線看了一眼,只見程沐則淡淡地點了點頭。
他轉回視線,對萬衛鐸道:“行,既然我們阿夏點頭了,那說說吧,想要我怎麼報答你?”
萬衛鐸撞了一下沈靳之的手肘,八卦道:“和我說說,你們倆怎麼回事?”
沈靳之一般不喜歡分享自己的生活,很多事問到份上才能說出點東西。
這次主動告知萬衛鐸他戀愛的事情屬實例外,要不趁著這個機會問,以后怕是沒機會了。
意外的是,沈靳之直接松了口。
“我說可以,但事先聲明,是你主動要聽的。要是誤傷了,我不負責。”
“……”萬衛鐸就知道沒這麼簡單,他揚手打斷沈靳之的話音,“打住吧,我不問你了。”
他調轉腳步,走到程沐則身邊:“和我說說,你們倆怎麼在一塊的?”
聽著兩人說了半天的話,突然輪到自己頭上,程沐則愣怔地接起話茬:“你……真想聽嗎?”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沈靳之剛才半炫耀式的語氣影響,萬衛鐸總覺得程沐則的這句話很不對味。
他“嘖”了一聲,搖搖頭:“改天吧,改天我單獨請你吃飯,遠離這個人精說話比較好。”
沈靳之單手插兜,望向萬衛鐸:“當著我的面約我的人,合適嗎?”
萬衛鐸輕嗤一聲:“背著你約才不合適吧?”
沈靳之輕笑著抽出手,貼了一下程沐則的手背:“萬老板有錢,就約津松最貴的那家酒店吧,把他們的招牌菜全點一遍。”
程沐則怔怔地點點頭。
萬衛鐸皺眉,斥責道:“得了啊,為人師表的人,少教些有的沒的。”
談笑間,他們走進了預定的包廂。
包廂里的人早就玩上了,見到有人進來,忙叫他們一起加入:“快來,一起啊。